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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被老人突如其来的怒火和严厉震住了。他看着老人眼中那深沉的悲悯和痛苦,看着老人同样因病痛折磨而憔悴的脸颊,一股巨大的委屈和绝望瞬间冲垮了他勉强维持的防线!他猛地坐起来,眼泪无法控制地汹涌而出! “医生…医生我求求你!”他几乎是扑过去,死死抓住老人白大褂的袖子,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知道…我知道我身体不好…可我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他哭喊着,声音嘶哑破碎,将口袋那张被他攥得汗湿、揉得发皱的催缴单复印件掏出来,颤抖着塞到老人手里,“我妈!我妈等着钱救命啊!一次透析…就一次的钱!求求你!让我抽吧!我扛得住!我真的扛得住!”
老人颤抖着手,展开那张带着陈默体温和水渍的纸。刺眼的红色欠费数字,像烧红的烙铁,映入他浑浊的眼帘。他看着眼前这个瘦弱苍白、泪流满面、为母亲卑微乞求的年轻人,看着他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绝望和疯狂,再看看那张催缴单上冰冷庞大的数字…老人布满皱纹的脸颊剧烈地抽搐着,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有陈默压抑不住的抽泣声在冰冷的房间里回荡。 “唉…”良久,一声沉重得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叹息,从老人干裂的嘴唇里逸出。那叹息声里,充满了对命运的无力,对现实的悲愤,以及对眼前这个被逼迫到悬崖边的年轻生命的深深怜悯。
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麻木和决绝。 “躺下!”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甚至更加干涩,“袖子撸高!别乱动!”
陈默颤抖着重新躺下,死死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他能感觉到老人粗糙冰冷的手再次在他手臂上摸索,寻找合适的血管。冰冷的酒精棉球再次擦拭…… 然后,是尖锐的、冰冷的针头刺破皮肤的剧痛! 针头刺入静脉的瞬间,陈默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冰冷的感觉顺着血管迅速蔓延!他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快速地从身体里抽离!通过那根冰冷的管道,流进旁边那个暗红色的、象征着800块钱的血袋里!那袋子在他眼角余光中,像魔鬼的胃囊,正贪婪地、一点一点地鼓胀起来!
眩晕感瞬间袭来!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眼前开始阵阵发黑,周围的景象旋转、模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杂乱地跳动,好像在拼命泵血,却感到力不从心!肺部那早已不堪重负的病灶,此刻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狠狠揉捏!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 冰冷的液体不断流失,带走了他身体里仅存的热量。他感到自己正迅速坠入一个冰冷、黑暗、无边的深渊…身体变得异常沉重,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血液流淌的微弱声响和自己沉重粗粝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那冰冷的吸力终于停止了。 “好了。”老人干涩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动作迅速地拔掉针头,用一团沾着碘伏的棉球死死压在针眼上。 “压紧!五分钟别松手!”老人命令道,声音严厉。 陈默虚弱地抬起另一只手,死死按住棉球。巨大的虚弱感和眩晕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瘫软在冰冷的检查床上,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心脏在耳边疯狂擂鼓的声音,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肺部尖锐的剧痛。
模糊中,他听到塑料血袋被放入某种容器中的声音,听到老人略显粗重的喘息声。然后,脚步声靠近。 “把这个喝了。”一个装着温水的纸杯和一个塑料袋被塞到陈默另一只手里。塑料袋里是一块硬邦邦的、看起来放了很久的劣质蛋糕。 陈默虚弱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他颤抖着接过水杯,温热的水流进干涩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他机械地、费力地咀嚼着那块干涩粗糙的蛋糕,像是在啃食木屑。
老人背对着他,在靠墙的一张破旧办公桌前坐下。他拉开抽屉,摸索了很久。陈默只听到纸张摩擦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老人转过身,走了过来。他没有递钱,而是将一叠厚厚的、用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旧报纸包裹起来的东西,塞进了陈默那件蓝色夹克的口袋里。
口袋瞬间沉甸甸的。 陈默猛地一僵!这手感…远超八百块! 他愕然地看向老人。 老人避开了他的目光,低着头,快速收拾着器械盘里那些冰冷的针头、血袋连接管。他的动作有些匆忙,甚至带着一丝慌乱。 “走吧。”老人声音低沉沙哑,依旧没有看他,只是挥了挥手,“从后门走。快点。” 他指了指房间角落里另一扇不起眼的、漆成绿色的铁门。
陈默挣扎着坐起身,眩晕感依然强烈。他用手死死撑着床沿,才勉强站稳。肺部深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灼烧感。他看了一眼老人佝偻着背、默默收拾器械的身影,又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那份沉甸甸的重量…
他没有再说话,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他拖着沉重虚浮的步伐,踉踉跄跄地走向那扇绿色的铁门。推开沉重的门,一股更阴冷的穿堂风迎面扑来。外面是一条狭窄、堆满废弃纸箱和杂物的后巷,肮脏破败,通向远处荒凉的厂区。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一直走到后巷深处,确认周围无人,他才背靠着冰冷肮脏的墙角,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用旧报纸包得方方正正的东西。
一层层剥开皱巴巴的报纸。 里面,是厚厚一沓百元钞票! 陈默的心猛地一抽!他几乎是屏住呼吸,手指颤抖着开始数: 一百…两百…三百…八百…一千…一千五…两千! 整整两千元! 比约定的多了整整一千两百块!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滚烫的液体汹涌地冲刷着他冰冷绝望的脸颊!不是委屈,不是痛苦,是一种被巨大的、无法承受的善意狠狠击中后的崩溃!那个冷漠沉默的老人…那张疲惫不堪的脸…那双浑浊眼底深藏的悲悯…他看穿了自己垂死的身体,看穿了自己走投无路的绝境!他没有拒绝,而是用这种沉默的方式,将他微薄的怜悯和无奈,连同超额的报酬,一起塞进了他的口袋!
“咳…咳咳咳!呕——!” 巨大的情绪冲击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冲垮了他强撑着的那口气!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猛地爆发!这一次,不再是血丝,不再是血块!一股滚烫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猛地从他口中喷洒而出!鲜红的血液溅射在冰冷肮脏的墙上和脚下的污水里!如同凄厉绽放的死亡之花!
他佝偻着身体,死死捂住嘴,却无法遏制汹涌而出的鲜血!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和失血而剧烈痉挛,眼前金星乱冒,世界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旋转。他靠着冰冷滑腻的墙壁,缓缓滑坐下去,倒在污水横流的地上。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沓沾上了点点猩红的、散发着油墨味和老人体温的钞票。
意识模糊的最后瞬间,他仿佛看到老人那双浑浊而悲悯的眼睛。耳边,只剩下自己破碎的、如同破旧风箱般濒临断裂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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