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你做的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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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里的寒风里伴随着零星的雪花，落在凤仪殿的窗棂上；浓重的药味从寝殿内漫出来，混着些许炭火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宫道上；寝宫的地龙已经烧的很热了，但太初帝还是觉得冷，殿内又烧上了银丝碳。

萧华昭下了学，抱着新抄写好的《滕王阁序》，脚步放得轻快，匆匆往寝宫走去，发髻上的素银簪在昏暗的廊下，随着日光的时隐时现，而忽明忽暗。

寝宫内，床帐半垂着，太初帝躺在宽大的床榻上，明黄的锦被盖到胸口，露出的脸，也瘦得颧骨高耸，眼窝也看得出已经深陷，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费力；萧华昭进来的时候便季云婵坐在脚踏上，手里端着的药碗还冒着热气，她正用小银匙一点点地润着帝王干裂的嘴唇。

萧华昭愣愣的望着季云婵，她想起以前娘亲的背总挺得笔直，在杏花村的时候，村里的婆婆们都说娘亲贵气年轻，明明与她们一般大，却比她们看起来年轻多了，眸中依旧有年轻时的光；而如今娘亲的背不再笔直，鬓角也添了许多的霜色，眼下的青影在摇曳的烛光里清晰可见，双眸中不再有光像星辰，而是一片暗淡，毫无生气一般。

季云婵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看，回头一看，是小姑娘正看着她发呆：“昭昭来了。”她轻声开口唤道。

“娘亲～”萧华昭走近，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太初帝的眼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浑浊的目光慢慢聚拢，落在小姑娘的身上，努力的扬了扬嘴角，用着微弱的声音说道：“昭……昭……咳咳……”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小姑娘慌忙去给他顺气：“爹爹，昭昭在的。”

季云婵立即放下药碗，熟练地将太初帝半扶起，一手轻拍他的背，一手用温热的帕子去接他咳出的带血丝的痰沫；小姑娘看着她娘亲的动作沉稳，眼神十分的专注，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只是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她娘亲的害怕：“昭昭，没事的啊，不要怕。”季云婵将帕子放到旁边的盆里，安抚道。

萧华昭鼻子一酸，连忙仰头缓了一会儿，才看着季云婵慢慢的开口：“我不怕的娘亲，爹爹，我今日写了《滕王阁序》，我拿给你看好不好？”

季云婵点点头，让她去把写的东西拿过来展开，小姑娘拿着她写好的《滕王阁序》凑到榻前：“爹爹看，今日写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的时候，陆祭酒还夸我这一句写的有长进呢！说我现在的字都快赶上枕书了呢。”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些，又开口道：“再过两三年依依她们就十五岁了，等她们嫁了人，便不能陪昭昭在重华宫读书了，那时候昭昭才十二三岁啊，爹爹还得继续给昭昭选伴读呢。”

太初帝的目光艰难地移到字上，听到小姑娘的话，浑浊的眼底似乎亮了一瞬，枯瘦的手动了动，似乎想抬起来摸摸萧华昭的头，最终却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费力地说着：“好……爹爹再给我们昭昭挑……”

帐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十七岁的少年带着殿外凛冽的寒气，掀开帘幕走进来，玄色的亲王常服肩上还落着未化完的雪粒。

“怎么没撑伞？”季云婵上前将百里执疏肩上的雪给拍掉。

他先看了一眼榻上的太初帝，遮住眼中的悲伤：“走到一半才开始下大了，便没让全贵儿回去拿，我身上寒气重，母后离远些，小心些别着凉，我在这边烤一会儿再去父皇身边。”等身上烤的热乎了，走到季云婵身边：“母后，您去歇歇，这里有我和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