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熵湮之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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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咔嚓嚓！

如同被无形之锤砸中！那数十根贯穿他身体、用以连接信息和抽取能量的蓝白色神经探针，在极端混乱的能量冲刷和剧烈的空间震动下——

瞬间！

齐齐……断裂！！！！！！

滋啦——！！

如同强电流被强行切断！一股滚烫、麻木、瞬间失去所有知觉的电击感传遍全身！紧接着是更加剧烈、仿佛灵魂被撕开无数缺口的剧痛！

“噗——！！！”

一大口混杂着漆黑胶质粒子和细碎内脏碎片的污血从老焊工口中狂喷而出！

身体的物理控制权瞬间回归！但代价是彻底崩溃的生理机能和探针断裂引发的二次撕裂！左臂断口处那团蠕动的暗红瘢痕状接口如同被电击的活物般剧烈扭曲、痉挛！连接着巨型管壁断裂口的粘稠流体也失去了控制，猛地缩回！

失去了探针的物理连接和信息传输通道，体内那枚已经自我冲突到极致、濒临彻底瓦解的钥种核芯……如同失去了最后一条缰绳的疯马！

嗡————！！！！

它引爆了！

不是在物质层面炸裂！而是在老焊工残破身体的内部！在血肉深处！在生命最核心的量子结构上——彻底释放了所有冲突暴走的残余能量！

没有火光！没有冲击波！

只有一种生命被强行加速了时间的、瞬间老死的恐怖感！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水分、干枯、龟裂！肌肉纤维如同被风干的腊肉般萎缩、撕裂！骨骼关节发出细微的呻吟。五脏六腑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活性的海绵！被探针贯穿过的胸腔位置，伤口不再流血，反而呈现出一种冰冷的灰烬质感！眼球瞬间干涸、浑浊、蒙上一层灰白死翳！右半边脸那剥落碳化的皮肤变得更加脆弱易碎！

整个人如同经历了万古岁月！如同从千年古墓中挖出的、勉强维持人形的朽骨！连喷出的血液都带着灰烬的质感！

而那冲突暴走后的钥种核芯，在彻底释放了所有能量的瞬间，似乎耗尽了它本源的力量，只剩下最冰冷、最惰性、最微小的一点……灰烬般的……核心残片？如同一枚冰冷的黑色冰核，沉淀在了他已经枯死大半的左臂骨髓深处。不再炽热，不再暴虐，只剩下绝对的死寂与冰冷。

然而，就在他生命如同燃尽的烛火，意识即将沉入无边黑暗的瞬间——

那股由万亿吨级残骸洪流冲击晶簇门扉引发的、足以震碎任何物质存在的毁灭巨浪余波，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身体上！

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将他这副干枯朽败的躯体，像一片枯萎的落叶般——

狠狠地！

掀飞了出去！

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只有纯粹的、狂暴的、物理冲击赋予的推动力！

他被狠狠砸向一片更加幽深、更靠近核心废墟倾斜墙体底部的、堆积着粘稠胶质和各种金属碎片的……

……黑暗之中！

噗通！

身体砸进了一层粘稠、冰冷、散发着强烈铁锈与古怪机油甜腥味的、厚度足以淹没人膝的暗红色淤泥中！剧痛的冲击让他近乎消散的意识再次被强行拽了回来那么一丝丝！

灰白的眼珠艰难地转动了一下。

他看到了。

正前方不远处，那扇被巨力冲垮了一半、斜斜歪倒在破碎金属废墟里、表面晶簇裂痕遍布、核心处一只流淌着混乱熔金与污秽黑紫色的巨瞳正虚弱、茫然、痛苦搏动着的……巨大门扉残骸！巨瞳的一半被压在上方的扭曲巨型管路和合金残骸挡住，只剩下另一半熔金混乱的瞳孔暴露在污浊的空气中，如同深渊缝隙中流出的邪眼！

距离……如此的近！近到能感受到那残存的、微弱的、却足以压碎灵魂的混乱威压！近到能闻到晶簇碎片滴落的污秽汁液散发的、仿佛灵魂腐烂的甜腥味！

而在那巨瞳目光（如果还能称之为目光的话）正下方！

就在这摊粘稠冰冷的暗红淤泥前方，斜插在淤泥与破碎金属碎屑中的——

是一块东西。

一块……暗金色的……扭曲金属？！

它约莫巴掌大小，不规则的碎片形状。主体是冰冷的暗金，其上扭曲盘绕着如同凝固熔岩般的暗红脉络（像是权杖力量的残留），但碎片边缘却布满了如同细小脓疮般正在微微鼓动、流淌着粘稠黑紫色汁液的密集凸起（如同被污染束流击中后留下的伤口）！

一种冰冷！一种灼热！一种混乱！一种吞噬一切的污秽！

四种截然不同却又强行混杂的恐怖气息，如同有实质的毒气，从那块扭曲金属碎片上弥漫出来！它像一个微型的多重污染核心！

老焊工那被剧痛、枯竭和混乱折磨得只剩下本能的意识里，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

就在他被冲击波掀飞砸入淤泥、被那块碎片的气息触碰到的瞬间——

仿佛被投入了万古寒窟的活物！一种源于生命最终底层的、最纯粹的、无法抗拒的——寒冷！如同无数冰冷的蛆虫钻入骨髓！顺着早已干枯的血管和神经！瞬间冻结他残存的最后一丝生命力！

身体如同冰雕般彻底僵住。

浑浊发白、布满虚空黑丝的眼睛凝固地瞪着那片淤泥中斜插的碎片。

瞳孔的最后一点微光……

彻底……

熄灭。

这片环形废墟的最深暗处，只剩下一具靠着最后冲击惯性才勉强没有立刻散架的“冰塑残骸”，一动不动地栽倒在粘稠冰冷的淤泥中，僵直枯槁的左手向前伸着，指向那片熔金混乱、流淌污秽的巨瞳残骸——

以及巨瞳注视下的，那一小块浸透着多重毁灭本质的……

黑暗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