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熵湮之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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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半边还算完好的脸部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剥落、干枯、碳化！眼球的晶体正在迅速蒙上冰霜般的死灰色！体内的器官在不可控的能量乱流中疯狂衰竭！

他成了一个承载着多重毁灭冲突的风暴核心！

“呃……啊啊啊……” 他想嘶吼，喉咙里却只挤出意义不明的、血液与污秽碎块混合的气声。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彻底淹没、身体即将化为灰烬的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沉闷、更加宏大的巨响，如同整个巨型金属山脉被无形巨锤拦腰砸断，从废墟深处某个更古老、更坚硬的结构核心传来！

不是熵湮！不是爆炸！

是纯粹的、暴力的、物理层面的……毁灭性坍塌！！

回收舱最后那点金蓝黑紫混合束流对暗红晶簇屏障的侵蚀尚未完全结束（还有一层薄薄的、污秽流淌的晶簇在苦苦支撑），它所立足的巨大废弃穹顶空间本身……支撑不住了！

整个基地环形废墟的结构，早在无数岁月中就已腐朽不堪。此前钥种共鸣的震荡、清道夫炮口被抹除引发的小范围塌陷、晶簇门扉巨瞳苏醒释放的能量脉冲冲击、尤其是此刻回收舱那以自身存在性为代价制造稳定锚点并强行喷吐终焉污染束流的举动……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老焊工所在的、靠近晶簇门扉的撕裂通道口向外望去——

穹顶！覆盖整个基地区域的巨大合金穹顶，在发出短暂而绝望的、如同垂死巨兽骨骼碎裂般的呻吟后，轰然向下垮塌！

不是规则的掉落！是扭曲断裂的万亿级合金骨架失去了最后支撑点后，如同巨山崩塌般的倾泻！巨大的、如同死灭巨鸟翼骨般扭曲变形的穹顶碎片，混合着从更高层垃圾海中崩塌下来的、数以亿吨计的各种残骸——巨型飞船龙骨、熔融冷却的引擎残块、破碎的生态穹顶外壳……如同天河断裂！带着摧毁一切的动能洪流，轰然砸下！

目标正下方！正是那艘已经遭受重创、还在不断释放最后污染束流的银白色回收舱！以及……与之角力的晶簇门扉巨瞳区域！

无法躲闪！无法规避！这片区域所有的存在，包括老焊工在内，都被锁死在这片终焉的乱石洪流覆盖范围之内！

巨瞳深处那混乱的熔金与银环骤然一凝！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纯粹的、物理层面的毁灭力量！它对回收舱最后污染束流的抵挡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

嗤啦————！！！！

那最后一股金蓝黑紫混合束流！如同获得了最后的推力！终于完全洞穿了那片薄如蝉翼、污秽流淌的暗红晶簇屏障！

咻！！！

没有打中巨瞳的核心！却狠狠“擦”着巨瞳巨大的熔金巩膜边缘飞了过去！击中了巨瞳周围那古老的、被侵蚀到不稳定的暗红晶簇本体！

噗！

混合束流中，冰冷的金蓝逻辑部分瞬间融穿了晶簇！而那粘稠黑紫的终极混乱反存在污染，如同找到了最肥沃的土壤，疯狂地渗透、污染、扎根！！

巨瞳周围的暗红晶簇，如同被瞬间泼洒了滚沸的强酸，大块大块地剧烈翻腾、扭曲、变色、流淌出浓郁的、黑紫色的、散发着腐化灵魂气息的浓稠汁液！

嗡——！！！！！

巨瞳发出了痛苦的、并非声波而是空间结构剧烈扭曲的无声尖啸！它本身的混乱被物理冲击和强行注入的核心污染瞬间推向了癫狂的边缘！

而它……看到了！

看到了头顶上方如同天罚般坠落的、那由万亿吨垃圾海金属残骸构成的灭顶洪流！

毁灭！

纯粹的物理湮灭！

轰————————！！！

如同行星撞击！

巨大的、燃烧着冲击摩擦火焰的合金块、断裂的星舰龙骨、被高温裹挟而下的熔融金属流、如同无数巨矛般尖锐的承重结构残骸……如同行星爆炸的冲击碎片带！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狠狠地……砸在了那艘已然暴露核心、濒临解体的银白色回收舱之上！

巨大的能量护盾在接触的瞬间如同肥皂泡般破碎！坚固的合金外壳如同纸糊般塌陷、撕裂、然后被巨大动能彻底扭曲压扁！回收舱巨大的菱形躯体在这一刻脆弱的像一块饼干！在无穷无尽的坠落毁灭狂潮中瞬间被压瘪、变形、肢解！银色的核心能量球体发出一声垂死的能量脉冲，便在恐怖的挤压与无数物理撞击下如同一颗脆弱的玻璃球般……炸裂开来！

银白色的、混乱的逻辑能量流混合着熔化的金属和血肉碎片（如果它有血肉的话）瞬间爆开！但又迅速被后续倾泻而下的万亿吨级残骸洪流所彻底掩埋！湮灭！消失！

冲击的洪流没有丝毫停止！碾碎了回收舱，继续带着毁灭的余威，如同浑浊的巨浪，狠狠地……砸向了晶簇门扉区域！

巨瞳深处那疯狂熔金与混乱银环交错的光芒，在灭顶之灾降临的前一刹那，猛地向内……收缩！凝聚！一种不顾一切的、混乱到极致的意志爆发而出！

环绕它周身、已被自身混乱和束流污染弄得破败不堪的暗红晶簇，以及那扇巨大的门扉本身，猛然亮起一片刺目的、如同凝固血液燃烧般的深红光芒！一层极度不稳定的空间扭曲力场骤然张开！

如同垂死者最后的能量护盾！不求彻底抵挡！只求……偏折！

轰隆——！！！！

天倾般的洪流狠狠砸在那层深红色的、摇摇欲坠的空间扭曲力场上！

巨大的撞击声震得整个地核都在呻吟！物理动能与混乱的空间力量疯狂碰撞、撕扯！残骸洪流如同撞上了无形的搅碎机！外围的垃圾金属瞬间被空间扭曲力场撕得粉碎、化作齑粉洪流向四周喷溅！但内里核心更为巨大沉重的残骸，却狠狠穿透力场的薄弱点，如同攻城锤般撞击在晶簇门扉与周围的巨大弧形金属墙壁上！

整个环形基地的核心区域！在难以想象的冲击下疯狂震颤！地面如同被巨兽蹂躏的朽木！巨大的金属地板高高掀起又狠狠砸落！无数粗大的管壁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爆响！断裂！更多的暗红胶质如同大血管破裂般从各种裂口疯狂喷涌！原本的穹顶空间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废墟残骸半掩埋的、巨大无比的、燃烧着地狱余火的巨坑！

而那扇刻有熔金巨瞳的晶簇门扉……并未完全毁灭！

巨大的冲击力撕碎了它外围大量晶簇，让巨瞳周围的晶簇如同破碎的巨大红宝石碎片，露出更多流淌着黑紫色污秽汁液的内部断面！厚重的门体被冲击歪斜，巨大的裂痕爬满了门框！但门体本身……那镶嵌着熔金巨瞳的核心部分……在最后那层摇摇欲坠的空间偏折力场保护下，竟然没有彻底碎裂！只是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内部高速旋转的银色环阵剧烈波动、熔金的底色更加浑浊疯狂！它被深深地、斜斜地，砸入了崩裂倾倒的墙壁废墟深处！如同被钉入墙壁的古老邪物！一半暴露在弥漫着烟尘与胶质蒸汽的狼藉空气中，一半被扭曲断裂的巨大金属结构所掩埋！

嗡……嗡……嗡……

被掩埋一半的熔金巨瞳艰难地搏动着，如同受了重伤的、被强行唤醒又被污染的远古巨兽的心脏。每一次微弱的“嗡鸣”，都让周围堆积的、依然灼热的废墟残骸如同痉挛般轻微震动。它投射出的波动混乱而稀薄，充满了痛苦与茫然，似乎已暂时失去了大规模的熵湮能力。那只眼睛……依然睁着，但眼神里充斥的粘稠熔金色混沌中，却混入了更多从被撕开的暗红晶簇裂口处缓缓流淌出的、浓稠如墨汁的黑紫色污秽！如同剧毒的污血正从它眼眶深处渗出来！

权柄的联系并未完全中断，只是变得极度微弱而充满杂音。如同濒死的通讯。一股源于权杖方向的、带着冰冷肃正本质却又夹杂着一丝诱惑贪婪的能量流，如同微弱的暖流，尝试着顺着那残存的联系逆流而上，试图“滋养”并重新控制这遭受重创的混乱核心。然而，那股新生的黑紫色污秽如同贪婪的水蛭，也在拼命吸附着这来之不易的能量补给……

它的存在本身，此刻已成了这片终焉废墟中一个巨大的、危险的、随时可能再次爆炸的“污染源”！

而就在这灭顶洪流疯狂冲刷晶簇门扉区域的瞬间！

在最初毁灭性冲击抵达的前一秒！

一股极其庞大的、混乱的、夹杂着熵湮余波和巨大物理冲击震动的能量乱流，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拍过老焊工所在的狭窄通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