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柴进帮逃梁山!林冲船上遇黑店,题诗被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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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浑身一激灵!酒意瞬间去了大半!猛回头,只见那看雪的高大汉子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揪住了他的腰带!
“好大胆的林冲!沧州杀人放火,三千贯赏钱挂在你脑门上!还敢在这儿喝酒题诗?!” 那汉子声如洪钟,震得房梁上的灰都簌簌往下掉。
林冲心头警铃大作!右手下意识就摸向腰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你道我是谁?”
那汉子黄须抖动,咧嘴一笑:“你不是林冲?”
林冲强作镇定:“我姓张!”
“哈哈哈!” 汉子仰头大笑,指着雪白墙壁上墨迹未干的诗,“墙上是鬼写的?还有你脸上这金印,当是胎记不成?还想抵赖?”
林冲心知瞒不过,一股血性直冲脑门,反手按住刀柄:“你待如何?真要拿我?”
那汉子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古怪,手上力道一松,竟放开了林冲:“拿你?拿你做甚!跟我进来,里面说话!” 说完,转身就往店后走。
林冲一愣,这唱的是哪一出?他艺高人胆大,略一迟疑,便跟了上去。穿过灶间,后面竟是个临水的小亭子。汉子让酒保点上灯,关好门窗,这才对着林冲抱拳一礼:“林教头,得罪了!请坐!”
林冲满腹狐疑,依言坐下。灯火下,那汉子三绺黄须,目光炯炯,不似作伪。
汉子开门见山:“方才见兄长只顾问去梁山泊的路,寻船渡水。那地方可是强人山寨,你去做甚?莫非想不开,要入伙?”
林冲见他直白,也不再隐瞒,苦笑道:“实不相瞒,如今官府追捕甚急,天下之大,已无我林冲立锥之地!唯有投奔梁山泊,入伙避难!别无他法!”
汉子眼中精光一闪:“入伙?总得有人引荐吧?”
林冲道:“沧州一位故友举荐。”
汉子追问:“可是姓柴?”
林冲一惊:“足下如何知晓?”
汉子哈哈一笑,压低声音:“柴大官人与我家寨主交情匪浅,常有书信往来!不瞒教头,小弟正是梁山泊头领手下耳目!姓朱名贵,沂州沂水县人氏!在此开酒店是假,探听过往客商消息是真!有钱的肥羊,报上山寨;没钱的孤客,放他过去;若遇有钱又不长眼的……” 朱贵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嘿嘿一笑,“精肉片了做肉干,肥肉熬油点灯!方才见兄长只顾打听梁山泊,小弟本已准备动手,却见你题了姓名!东京那边早传遍了,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是条顶天立地的好汉!不想今日在此相遇!既有柴大官人书信引荐,加上兄长威名,王头领必定重用!”
林冲恍然大悟,又惊又喜,连忙起身施礼:“原来是自己人!林冲有眼不识泰山!朱贵兄弟,失敬失敬!”
朱贵还礼:“教头不必多礼!山寨规矩,凡有好汉经过,必要款待!” 他立刻叫酒保:“上分例酒肉来!要好酒好菜!”
酒保应声而去,很快端来大盘鱼肉,重新烫了好酒。朱贵与林冲在这水亭之上,围着红泥小火炉,边喝边聊,越说越投机。林冲将高俅如何陷害,野猪林如何遇险,风雪山神庙如何报仇,柴大官人如何仗义相助,细细说了一遍。朱贵听得拍案叫绝,直呼痛快!
酒至半酣,林冲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和漫天大雪,皱眉道:“朱贵兄弟,如今关卡严密,这船……”
朱贵大手一挥:“兄长放心!船的事,包在小弟身上!你且安心歇息,五更时分,小弟送你上山!”
当夜,林冲就在店里歇了。五更鼓响,朱贵准时来敲门。两人洗漱罢,又吃了些酒肉驱寒。天色依然漆黑如墨。
朱贵领着林冲来到水亭,推开临水的窗子。寒风裹着雪片立刻灌了进来。只见朱贵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张鹊画弓,搭上一支箭头带哨的响箭,对着对岸芦苇荡深处,“嗖”地就是一箭!
尖锐的哨音划破寂静的雪夜!
林冲奇道:“这是?”
朱贵笑道:“山寨号箭!稍安勿躁!”
不多时,只听芦苇荡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一支快船分开枯苇,箭也似的驶来!船上三个精悍的小喽啰,转眼就到了水亭下。
“教头,请!” 朱贵提起林冲的朴刀和包裹,率先跳上船。林冲紧随其后。小船掉头,冲破碎冰和雪花,朝着茫茫水泊深处摇去。
林冲站在船头,只见眼前豁然开朗!八百里梁山水泊在黎明前的微光中展现雄姿!但见:
群山如巨浪排空,水天相接混沌。无边芦苇荡里,似埋伏着千军万马(刀枪);狰狞枯树虬枝,如张开了剑戟丛林。水边鹿角寨栅,森森白骨攒成;寨中锅碗瓢盆,幽幽骷髅造就!人皮蒙的战鼓,头发搓的缰绳。官军来了迷魂阵,盗贼见了也心惊!鹅卵石堆成山,苦竹枪密如雨。战船藏于芦花荡,深港窝盘草木深。断金亭上愁云滚,聚义厅前杀气腾!
小船摇到金沙滩靠岸。朱贵引林冲下船,小喽啰背着行李刀枪。两人踏着积雪,走上山道。岸边尽是合抱古树,半山腰一座“断金亭”。再往上,一座雄关挡路!关前刀枪剑戟寒光闪闪,弓弩炮石杀气腾腾!小喽啰飞跑进去通报。朱贵领着林冲过了三关,才到寨门口。
好个梁山!四面高山环绕,三关雄镇,当中一片平坦开阔的演武场,足有三五百丈见方!聚义厅就建在山口,两边是耳房。
朱贵带林冲走进聚义厅。只见当中虎皮交椅上坐着个白衣书生,面色苍白,眼神闪烁,正是白衣秀士王伦。左边交椅坐着个瘦长汉子,是摸着天杜迁。右边交椅坐着个黑壮汉子,是云里金刚宋万。
朱贵上前叉手行礼:“禀三位头领!这位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姓林名冲!因被高太尉陷害,刺配沧州,又遭人追杀,不得已火烧草料场,手刃仇敌!幸得柴大官人收留,修书举荐,特来入伙!” 说着,示意林冲递上书信。
林冲忙从怀中取出柴进书信呈上。王伦拆开看了,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原来是林教头!柴大官人举荐,必是英雄!请坐第四把交椅!朱贵兄弟坐第五位!” 吩咐小喽啰上酒。
几碗酒下肚,王伦故作关切地问了问柴进近况,林冲答:“柴大官人每日郊游射猎,甚是安好。”
王伦嘴里客套着,心里却翻江倒海:“我王伦不过是个落第秀才,受不得鸟气,才拉着杜迁、宋万来此落草。杜迁、宋万那点本事?稀松平常!我更是手无缚鸡之力!如今来了这林冲,堂堂八十万禁军教头!本事必然了得!他若看穿我等虚实,起了歹心,占了山寨,我们岂不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不行!必须赶走他!……可柴进的面子……”
王伦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命人重整酒席,大排筵宴,款待“新头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伦使个眼色。一个小喽啰捧出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五十两白银,两匹上好的纻丝。
王伦起身,假惺惺道:“柴大官人举荐教头入伙,是我梁山泊的荣幸!奈何小寨粮少屋陋,人手单薄,唯恐日后耽误了教头前程,反为不美。这点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教头笑纳,另寻个大寨安身,莫怪,莫怪!”
这话一出,厅里顿时静了!
林冲愣住了,一股屈辱感直冲头顶。他强压怒火,起身抱拳,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三位头领!林冲千里投名,万里投主,全凭柴大官人金面,一片赤诚来投!林冲虽不才,愿效死力!只求头领收录,绝无二心!这些银两,绝非林冲所求!恳请头领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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