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江东暗涌 孙氏裂痕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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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之畔，柴桑水寨。

凛冽的江风掠过浩淼的水面，吹拂着残破的船帆，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大战的硝烟虽已散去，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木头焦糊的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巨大的楼船停泊在港内，船身上修补的痕迹清晰可见，如同巨兽身上的伤疤，无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惨烈的失败。

临江高阁之上，周瑜凭栏而立。一袭素白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更衬得他面容清减，眉宇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阴郁。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案上瑶琴的琴弦，却不成曲调，只发出零落的清音。

“伯符……” 一声低沉悠长的叹息，融入呜咽的江风，“若你尚在，以你之勇烈，吾之筹谋，江东健儿之锐气，区区庐江，弹指可破，焉有此败？焉有此……奇耻大辱？” 他的目光投向庐江方向，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尊名为“震天”的巨兽，看到了城头青衫羽扇的身影，以及那个指挥发射的幼小轮廓。那一炮轰碎的不只是他的旗舰桅杆，更是他周瑜算无遗策的骄傲！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周瑜没有回头，只是琴音戛然而止。

“公瑾。” 一个年轻却带着沉稳威仪的声音传来。孙权一身玄色劲装，腰佩古锭刀，在张昭等重臣的簇拥下，走上高阁。他碧色的眼眸（史载孙权“方颐大口，碧眼紫髯”）深处，如同深潭般平静，却蕴藏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看着周瑜挺拔却略显萧索的背影，既有对这位兄长托孤重臣、江东柱石的倚重与信任，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与疏离。庐江之败，周瑜威信受损，而他孙权，作为新任江东之主，必须重新确立自己的权威。

“主公。” 周瑜转过身，敛去眼中阴郁，躬身行礼，姿态依旧恭谨。

孙权走到栏边，与周瑜并肩而立，望向滚滚东逝的江水：“庐江之败，非战之过，乃天时、地利、奇器相加，更有……意料之外的变数。” 他刻意没有提刘晔的名字，也未提那神秘的青衫文士，将失败归咎于不可控的因素，算是给周瑜留了颜面。“然此耻，我江东上下铭记于心！他日必当百倍奉还！” 孙权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少年雄主的决绝，手按在了腰间刀柄之上。

周瑜心中一凛，听出了孙权话语中的坚定，也感受到了那份急于雪耻、证明自己的迫切。他沉声道：“主公所言甚是！瑜自当秣马厉兵，整饬水师，待时机成熟，必亲提大军，踏平庐江，以雪前耻！”

“不可！” 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老臣张昭上前一步，对着孙权躬身道：“主公，庐江新败，士气受挫。刘晔虽侥幸得胜，然根基浅薄，北有曹操虎视，西有刘表未定，暂不足为虑。当务之急，非在雪一时之耻，而在固我江东根本！”

他顿了顿，条理清晰地分析：“其一，山越各部，见我新败，必又蠢蠢欲动，袭扰后方。当遣大将，速平山越之患，安定腹心！其二，曹操虽胜袁绍，然元气大伤，中原疲敝，此乃天赐良机！我江东当遣使结好曹操，献上贡礼，使其无暇南顾。待我内平山越，外结强援（曹操），休养生息，积蓄力量，再图中原或西取荆襄，方为上策！若此时再与庐江纠缠，空耗钱粮兵马，实乃不智！” 张昭代表了江东本土大族的稳健派意见，主张先安内，再图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