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借刀杀人 血染太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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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江太守府邸，东暖阁。

厚重的锦缎帘幕隔绝了冬夜的寒风，却隔不断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与暗流涌动。炭火在精致的铜盆里烧得正旺，发出噼啪的轻响，映照着席间众人神色各异的脸。

主位上，刘勋满面红光，显然已喝了不少，肥硕的身体陷在柔软的貂皮褥子里，手里还捏着一只硕大的金杯。他下首坐着几个心腹将领，个个脸色通红，眼神迷离，正搂着侍酒的婢女调笑，粗鄙的言语和放浪的笑声充斥耳膜。空气中混合着酒气、脂粉味和一种令人不安的躁动。

刘晔独自坐在离主位稍远的下首角落。面前案几上的酒菜几乎未动。他低垂着眼帘，仿佛不胜酒力，实则心神紧绷，全部意念都集中在怀中那方滚烫的玉玺和识海深处蛰伏的冰冷残魂上。他在等，等那场注定要改变江东格局的刺杀，等那场郭嘉残魂为他指明的、借刀杀人的东风！

“子扬啊！” 刘勋突然提高了嗓门，醉醺醺的目光扫向刘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猜疑，“你来了也有些日子了，整日深居简出，闷在房里，也不出来走动走动……怎么？是嫌弃我这太守府简陋，怠慢了你这位许都来的贵客？” 话语看似随意，却暗藏机锋。

旁边的将领们停止了调笑，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刘晔，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嘲弄。

刘晔心中冷笑，面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惶恐和无奈，他放下酒杯，起身拱手，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忧虑：“叔父误会了。侄儿岂敢？只是……只是近日心神不宁，总觉得……江东恐有大变！日夜忧思，寝食难安啊！”

“哦？大变？” 刘勋眯起醉眼，似乎来了点兴趣，又带着浓浓的不信，“什么大变？孙伯符那小子，正秣马厉兵，准备北上找我寻仇呢！他能变出什么花样？” 提到孙策，他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正是孙伯符！” 刘晔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声音也陡然提高了几分，压过了席间的喧嚣。他环视一周，目光扫过那些带着醉意的将领，最终落在刘勋脸上，语速加快，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急切：“叔父！侄儿在许都时，曾得密报！孙策此人，刚愎暴烈，轻而无备！他此番在丹徒集结，名为狩猎，实则骄狂至极，护卫松懈！更有其仇家，已重金收买了许贡门客，欲行刺于他！就在这几日！”

“刺杀？” 刘勋猛地坐直了身体，酒似乎醒了一半，浑浊的眼睛里射出贪婪而凶戾的光，“消息可准？！”

“千真万确！” 刘晔斩钉截铁，向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如同魔咒般钻入刘勋的耳中，“叔父！此乃天赐良机！孙策若死，江东群龙无首，必生大乱！那些骄兵悍将，谁能服谁？孙氏根基未稳，所据不过吴郡、会稽，其中多少豪族只是表面臣服？更有那庐陵、豫章等地，形同割据！”

他语速极快，字字如鼓点敲在刘勋的心坎上：“而孙策这些年四处征伐，搜刮了多少奇珍异宝？据说光是黄金，就堆积如山，藏于吴郡府库之中！吴越之地，盐铁之利，富甲天下！如今，一个群龙无首、内乱在即的江东，就摆在叔父面前！只要叔父此时果断出兵，打着为孙策‘讨逆’的旗号，顺流而下，直扑吴郡！试问，谁能抵挡？那些无头苍蝇般的江东鼠辈，岂不望风而降？到时候，江东千里沃土，无尽财富，尽归叔父所有！我汉室宗亲，雄踞东南，进可窥视中原，退可保境安民，何愁大业不成？！”

刘晔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描绘着一幅唾手可得的巨大财富和权力蓝图。他刻意强调了“黄金堆积如山”、“盐铁之利”、“尽归叔父所有”，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搔到了刘勋内心最贪婪的痒处。

果然，刘勋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眼中的醉意被狂热的贪婪彻底取代，脸上肥肉激动地颤抖着。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杯盘乱跳：“说得好！说得好啊子扬！哈哈哈！天赐良机！果真是天赐良机！”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在吴郡的宝座上，脚下堆满了金山银山。

“太守！机不可失啊！”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心腹将领也激动地站起来，“末将愿为先锋！踏平江东鼠辈，把那孙策小儿的金子都给太守搬回来！”

“末将也愿往！”

“末将请战！”

一时间，席上将领群情激昂，仿佛江东已是囊中之物。

刘晔看着眼前这群被贪婪冲昏头脑的蠢货，心中冷笑更甚。他悄然退回自己的位置，重新垂下眼帘，仿佛刚才的慷慨激昂耗尽了力气。然而，就在他坐下的瞬间，怀中那一直处于温热搏动状态的玉玺，毫无征兆地骤然变得滚烫无比！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他的胸膛！

来了！

几乎同时，一股冰冷到极致、带着浓烈死亡预感的意念，如同淬毒的冰针，猛地从识海深处那缕郭嘉残魂中刺出，瞬间席卷他的全身！

刺客！就在府外！目标……孙策！动手了！

刘晔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但他强行控制住自己，没有抬头，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他需要等，等刘勋最后的疯狂被点燃！

“好！好！好！” 刘勋被手下将领的请战声刺激得热血沸腾，连喊三声好，猛地灌下一大口酒，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眼中闪烁着狰狞的凶光，“传我将令！即刻点兵！明日……不！今夜三更造饭，五更开拔！本太守要亲提大军，兵发吴郡，取那孙策小儿的金山银……”

他亢奋的吼声戛然而止！

“报——！！！”

一个浑身浴血、盔甲歪斜的斥候，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连滚带爬地撞开暖阁的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凄厉，充满了无边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