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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死攥着这最后冰冷的五块钱,如同攥住自己最后一丝卑微的生命线。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挣扎着,如同背负着千斤重担,一寸寸地从那张冰冷的、象征着拒绝的蓝色塑料长椅上挪了下来。
双脚落在冰凉的水磨石地面上,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激得他一阵眩晕和高烧带来的剧烈抽搐。他佝偻着腰,左手死死按着如同被火焰燎烤的肺部,右手无力地垂落。他拖着那双如同灌满冰渣、剧痛刺骨的腿,一步,一步,踉跄地、无声地,朝着急诊室那扇敞开的、通往外面凛冽寒风的世界的大门挪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每一步,都伴随着肺部撕裂般的剧痛和沉重的哮鸣。 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湿冷的、混合着污水和绝望的脚印。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也没有人再阻拦他。保安看着他蹒跚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再说什么。护士小孙拿着处方单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忙碌的诊室。
陈默挪出了急诊室的大门。深夜的寒风如同无数把剔骨钢刀,瞬间穿透了他单薄的、依旧湿冷的衣物,狠狠刺入他滚烫的皮肤和脆弱的骨骼!他剧烈地哆嗦了一下,肺部猛地一阵紧缩,剧烈的呛咳再次汹涌而来!
“咳咳咳咳——呕!” 他弯下腰,左手死死抵住墙壁,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又一口带着腥甜和滚烫的暗红色液体,混合着胃里翻腾的酸水,喷溅在医院大门外冰冷坚硬的水泥台阶上!鲜红在惨淡的路灯下格外刺眼。
他咳得撕心裂肺,咳得眼前一阵阵发黑,金星乱冒。世界在旋转,意识在抽离。周围的街道、路灯、匆匆驶过的车灯,都变成了模糊扭曲的光影。身体的剧痛在高烧和寒冷的双重夹击下,达到了顶点。手腕的烫伤处如同被浇上了滚油,膝盖的关节炎如同被无数钢针穿刺,肺部每一次呼吸都像拉扯着破碎的玻璃!而最深的痛苦,是那沉甸甸压在心头、冰冷彻骨的绝望——那个简单的阿拉伯数字“5”,如同烙印,烫在他的灵魂上,宣判着他卑微生命的死刑。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挪地走下台阶,离开了那扇象征着最后一点渺茫医疗希望的急诊室大门。深夜的街道空旷而冰冷,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细长,像一个随时会断裂的黑色绳索。
他漫无目的地沿着人行道挪动,像一个被世界驱逐的孤魂野鬼。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抽打在他脸上。身体的热度似乎在快速流失,寒冷和剧痛交织,让他牙齿打颤,意识越来越模糊。他需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找一个能稍微遮挡寒风的地方,哪怕只是一个角落。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街道。一个公交站牌后面,一个绿色的、大型塑料垃圾桶静静地立在那里。垃圾桶盖半开着,里面塞满了各种生活垃圾和快餐盒。
几乎是生存的本能驱使,陈默踉跄着走了过去。垃圾桶散发出的馊臭味,此刻竟让他麻木的鼻腔感到一丝熟悉和……奇异的吸引?他靠在冰冷的垃圾桶壁上,身体一点点滑坐下去。冰冷的触感透过湿透的裤子传来,让他打了个哆嗦。但至少,这里能稍微挡住一点凛冽的寒风。
他蜷缩在垃圾桶旁,高大的桶身暂时隔绝了肆虐的冷风,形成了一个相对“避风”的角落。身体深处涌出的疲惫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高烧带来的眩晕感和全身的剧痛似乎也因为极度的疲惫而变得有些遥远和麻木。他只想睡,哪怕就此长眠不醒。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却清晰的香气钻入了他的鼻腔。 是食物的味道! 他浑浊的眼睛猛地聚焦,循着气味来源看去——就在他脚边不远处的垃圾桶旁,散落着几个被丢弃的白色快餐盒。其中一个盒子被风吹开了盖子,里面赫然是半盒没吃完的、已经冷了、油水凝固的廉价炒饭!旁边还有一个被捏扁的矿泉水瓶,里面还剩着浅浅一层水!
饥饿感,那被剧痛和绝望暂时压制住的、最原始的生理需求,如同苏醒的巨兽,瞬间咆哮着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防线!胃袋疯狂地抽搐着,发出雷鸣般的、抗议的咕噜声!口水不受控制地大量分泌!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这食物的来源是否肮脏,是否有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几乎是扑了过去,用那只还算完好的左手,颤抖着抓起那个油腻的快餐盒!冰冷的、凝结着白色油脂的炒饭被他迫不及待地、贪婪地往嘴里塞!
米饭又冷又硬,带着隔夜饭菜特有的馊味和垃圾桶沾染的怪味。凝固的油脂糊在牙齿和口腔壁上,口感令人作呕。但他顾不上了!他大口地、近乎疯狂地吞咽着!冰冷的食物滑过干涩疼痛的食道,落入如同冰冷深渊的胃袋里!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肺部撕裂般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停下动作,剧烈地呛咳、喘息,然后继续吞咽!
他抓起旁边那个扁掉的矿泉水瓶,拧开早已松动的瓶盖,将里面剩下的一点点冰冷的、带着塑料味的脏水灌进喉咙!水流冲刷着口腔里油腻的残渣,也激起了更猛烈的呛咳!
“咳!咳咳咳——呕!” 冷饭,脏水,剧烈的呛咳……胃部一阵翻江倒海的痉挛!他猛地弯下腰,刚刚拼命咽下去的食物混合着胃酸和胆汁,再次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溅落在面前的污水坑里!
呕吐让他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瘫软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背部靠着同样冰冷的垃圾桶。嘴里残留着苦涩的胆汁味和呕吐物的酸馊。胃里空空如也,反而更加灼烧难受。身体的剧痛在高烧的持续烘烤下,重新变得无比清晰和尖锐。寒冷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噬咬着他每一寸裸露的皮肤。
他蜷缩在垃圾桶旁,像一只被世界彻底遗弃的病兽。右手无力地贴着冰冷的地面,手腕处烫伤的水泡在污垢的包裹下,一跳一跳地胀痛着。肺部的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沉闷如同破鼓的杂音。左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被汗水、污渍和绝望浸透的、冰冷的、皱巴巴的五元纸币。
他缓缓地抬起手,借着惨淡的路灯光,看着掌心那团模糊的绿色纸片。五元钱。在这个冰冷的、巨大的城市里,它买不到一碗热汤面,买不到一盒能退他高烧的布洛芬,买不到一张能为他遮挡一夜寒风的床位……它甚至买不到垃圾桶旁那份令他呕吐的、冰冷的残羹冷炙的真正“所有权”——那不过是别人丢弃的垃圾。
泪水,滚烫的、混合着屈辱、疼痛和巨大绝望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沿着他冰冷肮脏的脸颊滑落,烫得皮肤生疼。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彻底的无力感。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张冰冷的五元纸币,死死地、紧紧地攥在手心,仿佛要将它嵌入自己的皮肉,嵌入自己仅存的生命里。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高烧带来的眩晕如同巨大的漩涡,拉扯着他的意识下沉。身体的剧痛在寒冷和疲惫的双重夹击下,似乎也变得有些遥远。他就这样蜷缩在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旁,在滨海市最繁华也最冰冷的边缘,如同一块被遗忘在冻土上的、等待彻底腐朽的顽石。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模糊而执拗的念头,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微光: 活着……先……活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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