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寿衣的褶皱与棋牌室的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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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陋昏暗的出租屋成了临时的灵堂。没有遗像——家里根本找不到一张母亲清晰完好的照片。只有一张写着“慈母李秀兰之位”的简陋白纸牌位,用一个小铁夹子固定在桌角。牌位前,燃着三炷劣质的线香,散发出刺鼻的烟火气。
王姨翻箱倒柜,找出几块黑布,颤抖着手,用粗糙的针线,勉强缝制了两条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孝带。一条系在陈默瘦削得只剩骨架的左臂上,另一条别在自己同样单薄的肩头。黑色的布料衬得陈默的脸色更加惨白,如同刚从坟墓里爬出来。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笼罩着这间小屋。屋外泥塘巷的喧嚣似乎被隔绝了,只剩下香火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和两人沉重压抑的呼吸。
“得…得通知亲戚…还有…还有建国…”王姨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试探和更深的忧虑。
陈建国。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猛地扎进陈默麻木的神经。 那个砸碎通知书、咆哮着读书无用、最终弃家而去的父亲。 那个在母亲濒死抢救时依然不见踪影的父亲。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巨大悲愤和鄙夷的情绪瞬间席卷了陈默!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不用了…”这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带着彻骨的寒意和决绝。
王姨看着陈默眼中那燃烧着痛苦与恨意的火焰,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沉重地叹息一声,没有再劝。
然而,陈默的心底,却有一个微弱而固执的声音在挣扎:他真的完全不在乎吗?母亲死了!那是和他生活了半辈子、为他生儿育女的人!这个念头驱使着他,如同自虐般,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出了那令人窒息的小屋。
泥塘巷附近的几条街巷,弥漫着烟酒气和小摊贩油腻的气息。陈默像一个幽灵,机械地移动着。他去了父亲常去赊账的小卖部,老板叼着烟,斜眼瞥着他手臂上的孝带,不耐烦地摇头:“没见!好几天没来了!还欠我两条烟钱呢!”
他去了父亲偶尔打零工的码头附近,工棚里只剩下几个陌生的面孔,茫然地看着他。 他去了父亲可能去的几个廉价录像厅门口,昏暗的灯光下只有老板懒散的背影。 最后,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巷子深处那家烟雾缭绕、招牌油腻的“老张棋牌室”。
推开门。 浓重的、几乎凝成实质的烟雾扑面而来,呛得陈默肺部一阵抽搐,引发一阵剧烈的呛咳!劣质烟草味、汗臭味、脚臭味、劣质茶水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浊流。
昏暗的灯光下,几张油腻的木桌旁坐满了人,吆五喝六,麻将牌碰撞的声音噼啪作响,如同魔音贯耳。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一张张因熬夜和兴奋而扭曲的脸庞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陈默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艰难地在浑浊的空气中搜寻着。 然后,他看到了。 最里面角落的一张桌子旁。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陈建国穿着一件沾满油污的灰色夹克,弓着背,眼睛死死盯着手里的麻将牌,嘴里叼着一根快要烧到过滤嘴的廉价香烟。烟雾缭绕中,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只剩下赌徒特有的紧张和贪婪,对门口站着的、手臂缠着孝带的儿子,浑然不觉。
陈默僵在原地。 所有的愤怒、悲凉、质问……都在看到父亲这副沉迷赌局、对妻儿生死浑噩无知的瞬间,化作了彻骨的冰冷和彻底的绝望。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沉浸在麻将牌中的背影,没有愤怒,没有呼喊,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他默默地转过身,像逃离瘟疫一样,推开那扇沉重的、散发着污浊气息的门,重新走进了泥塘巷冰冷的夜色中。
夜晚的寒风如同刀子,刮过他脸上的泪痕——那泪水不知何时已流尽,只剩下冰冷的麻木。抬头望向出租屋那扇没有灯光的窗户,他知道,母亲躺在那里,永远地等着,而那个该来的人,永远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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