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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蜷缩着身体往前爬,每移动一寸都能感觉到左眼里的\"东西\"在蠕动。铜钱结社给的情报很准,通风系统确实存在监控死角,但没告诉我管道内壁上全是抓痕——像是有什么东西常年在这里爬行。
三号展厅的通风口下方,佛头静静陈列在防弹玻璃罩内。月光透过天窗照在它森白的头骨上,那些刻出来的尖牙泛着珍珠母的光泽。奇怪的是,佛头现在有了眼睛——两颗浑浊的玻璃珠,瞳孔却是诡异的竖条形。
我用绳索降下,落地时踩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手电筒照过去,是只死去的黑猫,尸体已经半腐烂,但脖子上系着红绳,绳上穿着枚铜钱。猫眼睁得极大,虹膜上浮现出与我一模一样的诡异纹路。
防弹玻璃罩没有锁,轻轻一推就滑开了。这太容易了,容易得像个陷阱。就在我伸手要碰佛头的刹那,左眼突然一阵剧痛,视野瞬间分裂——正常视角看到的是静止的佛头,而左眼视角中,佛头正在飞速腐烂,腐肉里钻出无数红肚兜的小女孩,全都对我伸出青紫的小手。
\"姐姐...抱...\"
幻听与剧痛让我跪倒在地。口袋里的铜钱突然发烫,烫穿布料烙在大腿上。这剧痛反而让我清醒过来,咬牙扯下展览台的红绸布裹住佛头。
抱起佛头的瞬间,博物馆的警报响了。不是电子音的\"滴滴\"声,而是某种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啸。所有应急灯同时亮起,投下的不是红光,而是粘稠的、血浆般的液体。
我踉跄着跑向紧急出口,怀里的佛头越来越重。绸布不知何时已经被血浸透,滴落的血珠在地砖上弹跳着,像有生命般追着我的脚跟。更可怕的是,血珠里浮动着细小的白色线虫,和咖啡馆里的一模一样。
紧急出口近在咫尺,却\"砰\"地自动关上。阴影里走出个佝偻的身影,是往生客栈那个老太太!她的藏蓝褂子滴着水,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个黑色手印——那些手印全是反的,大拇指在外侧!
\"胡家丫头...\"她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鲨鱼般的尖牙,\"把老身的眼睛...还来...\"
她突然扑来,干枯的手指直取我的左眼。千钧一发之际,怀里的佛头突然发出一声叹息。老太太像被无形的大锤击中,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她的身体\"啪\"地炸开,却不是血肉,而是一大团纠缠在一起的红线,每根线上都穿着人牙。
我趁机撞开紧急出口,迎面撞上一队保安。但他们全都直挺挺地站着,眼睛上蒙着厚厚的白翳。领队的嘴巴机械地开合:\"欢...迎...归...队...\"
仓库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在水泥地上投下惨白的光。
佛头摆在旧木箱上,裹尸布般的红绸已经褪成褐色。我瘫坐在对面,手里攥着铜钱结社给的骨片。左眼视野里,佛头周围缠绕着无数血红色的丝线,全部连接着虚空中的某个点。
手机突然震动,收到段模糊的视频。画面中是博物馆地下仓库,几十个保安跪成一圈,中间躺着那只死去的黑猫。他们正用手术刀割开自己的手腕,让血流进猫嘴里。随着血液涌入,猫尸的肚子像气球般鼓胀起来,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视频最后闪过一行地址:老城区纸马巷44号。
我强忍恶心翻出铜钱,透过方孔看向佛头。这个视角更加恐怖——佛头天灵盖是透明的,里面蜷缩着个巨大的胎儿,正用与我左眼里如出一辙的纹路眼睛盯着我。它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尖牙,细小的手指比出那个\"开门\"的手势。
\"咔哒\"一声,佛头的下颌掉了下来。藏在里面的不是红线,而是团湿漉漉的黑发。发丝自动解开,露出裹在里面的东西——半块龙形玉佩!
这太熟悉了,和太姥姥留下的信物一模一样。我颤抖着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玉佩,左眼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一股冰冷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不是泪,而是粘稠的黑血。
黑血滴在玉佩上,立刻被吸收。玉佩发出幽幽绿光,照出仓库角落里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穿着民国时期的长衫,手里捧着本皮面书——是年轻时的胡秀兰!她对我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佛头,最后做了个\"挖出\"的动作。
突然,仓库的铁门传来刮擦声。不是敲门,而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指甲一点点抠金属。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响,门缝下渗进黑水,水面上浮着片片人皮。
我抓起玉佩和佛头冲向后窗。翻窗时,左眼突然看到惊人的一幕:整个仓库外墙爬满了\"人\",他们像壁虎般四肢反关节吸附在墙面,全部抬头用蒙着白翳的眼睛\"看\"着我。最前排的那个\"人\"缓缓咧开嘴,露出满口人牙——是博物馆的老张!
纸马巷44号是间纸扎铺。
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扑面而来的是纸灰和霉味。店内摆满精致的纸人纸马,每个脸上都点着诡异的红腮。最骇人的是柜台后的纸轿,轿帘微掀,露出里面新娘的半张脸——那五官分明是我!
\"来了?\"里屋走出个穿蓝布衫的老头,右眼窝里塞着枚铜钱,\"东西带了吗?\"
我亮出半块玉佩,老头突然跪下行了个大礼。抬头时,铜钱从眼窝掉出,露出后面蠕动的黑色线虫。他浑然不觉,用颤抖的手指向后堂:\"请...请...大祭司等您多时了...\"
后堂比前厅大十倍,像个小型祭坛。中央是口贴满黄符的井,井沿上刻着与佛头相同的尖牙图案。七个穿军大衣的人围坐井边,每人手里捧着个头骨碗。见我进来,他们同时抬头——所有人的眼睛都是诡异的黄色竖瞳!
\"时辰到了。\"首座的人摘下墨镜,是咖啡馆那个男人,\"请'钥匙'归位。\"
他话音刚落,我左眼里的\"东西\"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剧痛中,我踉跄着扑向井口,看见水面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个穿红嫁衣的女人。她缓缓抬头,黑发向两边分开——那张脸是胡秀兰和太姥姥的融合体!
\"跳下来...\"水中的\"她\"伸出手,\"结束这一切...\"
我本能地后退,却被七个军大衣按住。他们齐声诵念古怪的咒语,井水开始沸腾。怀里的佛头突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天灵盖\"咔\"地裂开,里面的巨型胎儿爬了出来。它脐带还连着佛头内部,却已经能蹒跚行走。
\"不!\"我拼命挣扎,左眼突然爆发出剧痛。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下脸颊,视线瞬间变得血红。在这血色视野中,看到惊人的真相:七个军大衣根本不是人,而是铜钱串成的傀儡!每枚铜钱上都刻着生辰八字,全是胡家历代女性的名字!
胎儿爬到我面前,细小的手指刺向我的左眼。千钧一发之际,口袋里的半块玉佩突然发烫。一道青光闪过,胎儿发出刺耳尖叫,胸口被灼出个焦黑的洞。
井水突然炸开,红嫁衣女人探出上半身,湿漉漉的手抓住我的脚踝。她的力气大得惊人,将我拖向井口。混乱中,我抓起掉落的铜钱塞进她嘴里。
女人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身体像蜡般融化。井水瞬间沸腾,将她和胎儿一起吞没。七个铜钱傀儡同时散架,数百枚铜钱在地上跳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我挣扎着爬向门口,左眼视野开始模糊。最后的意识中,看到井口升起冲天的黑气,在空中凝成巨大的胎儿形状。它对我比出\"开门\"的手势,然后被突然出现的青铜巨门吞噬。
门外,第一缕阳光照在纸马巷的青石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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