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执着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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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里的“谪仙”酒依旧甘醇，这里的煮蚕豆依旧保留着许掌柜在时的味道，甚至这里的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都不曾更换过。

除了少了许掌柜和他的朋友们，生活好像一切如常。

门口大柳树下的躺椅依旧在，只不过上面偶尔躺着的不再是许掌柜，而是那个一身宫装的美艳女子。

她偶尔也会做一些美味的糕点送给凑上前来的小豆丁们，小豆丁们从一开始的畏畏缩缩，到品尝糕点后的软磨硬泡，生活便愈发显得宁静祥和。

于是渐渐地，小豆丁们知道了这个美女掌柜姐姐的名字唤作柔奴，至于总跟在柔奴姐姐身边那个一脸阴鸷的白衣男子，则叫作金九，形影不离的金九。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柔奴姐姐的身边忽然又多了一个男子，从柔奴的嘴里，大家也就知道了这个不知来自何处的男子唤作刘思。

刘思熟练地将三炷香插进香炉，袅袅青烟后面，是他从父亲嘴中听得最多的关于许阳的故事，还有那些曾经的过往。

他甚至知道，那众多牌位中，那个空白的牌位本应写上的名字是“长河”，那是追随许阳走出函谷的曾经的“仙”，人间的顶级战力。

之所以空着没有写，只是他，包括他在这座星空古城认识的所有人，都固执地相信，他们依旧在星空下行走，依旧在照拂人间。

做完这一切，刘思再次提起脚边的竹篮，竹篮里装满了祭奠的用品，他要去城中那片墓园，去做他每天重复做的事，接替许阳，日复一日地重复下去。

他固执地相信，只要香火不断，便念力永存。那些曾经为了人族奋力抗争过的，总有一天会重新循着这香火的航标回来，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刘思从外面轻轻带上了房门，这小小的一间屋子便仿佛彻底和外界隔绝，除了依旧袅袅的青烟，便是一个个整齐摆放的牌位。

许念，幽泉，清明，扶风，星落，心炎……

通往山巅原本是没有路的。

哪怕绿草如织，铺就了一条通往山巅的路，可毕竟不如一步一个脚印踏出的路来得真实，来得牢靠。

如同墨染的铅云随着众人行进向两边分开，仿佛有生命一般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众人，不敢上前。

于是，路，便在脚下延伸，向前，向上……

一道粗壮的闪电蓦然击落，云海翻滚间，忽然有声声大笑传来。

一直安静的长河倏然虎目圆睁，短发根根直立，整个人忽然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僵立当场。

除了长河，还有幽泉，还有青冥，甚至就连裴栀和庄妙可都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

乌云破开的地方，三具晶莹粗壮的高大骨骼迎着降落头顶的闪电，忽然齐刷刷动了，三具骸骨齐齐向着被围困在中心的那具枯骨杀去。

闪电巨大的能量不光能破坏一切，在这里仿佛同时激活了三具骸骨中残存的意志，竟然让他们获得了短暂的新生。

繁奥的花纹遍布全身骨骼，神性的光芒璀璨如朝阳，甚至有阵阵梵音传出，神圣且恢宏，让人初闻不免心神荡漾。

可被围困在中央的那具骸骨同样高大，虽然明显比之围困住他的那三具骨骼看上去要矮小许多，却独独有着一种睥睨的气势，竟然隐隐盖过了三具围困住自身的骸骨。

手中幻化出的长枪更是搅动了漫天的雷电，庞大的能量涌动间，竟然隐约可以看到他生前的模样。

“星落！”

长河悲呼出声，双眼早已蓄满了泪水，双手握拳忍不住浑身颤抖。

可场中的四具骸骨却对众人视若不见，在那被唤作星落的男人声声大笑中，齐齐大战在了一起。

一杆长枪搅动得天地变色，更有无数星辰仿佛同时坠落，纷纷砸向围困自己的三人，那豪爽不绝的笑声仿佛要将这漫天的乌云彻底撕裂。

长河含怒一击，却愕然发现自己竟然穿透了四人的战场落在一旁，回头望去，四人依旧鏖战在一起。

领域！

随着长枪挥舞，那漫天垂落的星辉竟然形成了一个强大的领域，困住了围困自己的三人，也同时困住了自己。

只是，强大的领域似乎对蔓延而来的青草起不到丝毫作用，众人眼睁睁看着快速生长的青草穿透战场，穿透了领域，径直向上，向着峰顶的方向野蛮生长。

那三尊属于神明的骸骨仿佛从青草上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收获，皑皑白骨上的神秘花纹齐齐绽放出璀璨的光芒，一时间竟然隐隐压制住了场中的星落。

可纵使如此，那被唤作星落的枯骨依旧引吭高歌般哈哈大笑，手中长枪似是游龙般穿梭，不屈的战意升腾间，硬生生扛住了三人的围杀。

忽而，有道道金光自虚空中垂落，竟然也无视四人的争斗掀起的天翻地覆，无视领域的封锁，径直落在了星落的身上。

争斗仿佛有一瞬间的静止，紧接着便见那名为星落的男人逐渐恢复了血肉，哈哈大笑声中，长枪舞动得愈发凌厉。

许阳当然知道那飘落的金光是什么，他曾在星空古城对垒神明的时候见过无数次，如今再见，却也不免感觉悲壮。

那是纯粹的信仰之力，那是来自灵魂的念力，无视空间，无视时间，纵使隔着无尽岁月，无尽星空，依旧能到达。

轰鸣声炸响，三尊神明的骸骨便齐刷刷被抽飞了出去，白骨上再也没了晶莹的颜色，就连上边附着的繁奥的花纹都逐渐隐去，密密麻麻的金色幼虫蠕动着，依旧在疯狂啃噬着残骨……

虚空中，三枚早已被虫蛀的神格终于再难支撑，纷纷或做飞灰。

天空中，忽然下起了细密的雨。

哈哈大笑声中，星落持枪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