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为了千鹤（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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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裂痕如蛛网蔓延，赤色晶簇破土而出。这些三棱状的地脉结晶表面布满蜂巢孔窍，簇尖凝结的霜花遇热即爆，在军帐帆布上蚀出星火点点。

赤燎云战斧驻地，俯身拾起一截晶簇。碎晶在掌心腾起青烟，竟在他玄铁护腕上烙出蜿蜒火纹。不知是否巧合，纹路末端直指西南天际的琉璃宫轮廓。

“掘开！”

地动很快平息，赤燎云声如滚雷，随着他一声令下，八名赤膊力士挥动陨铁锸，火星四溅间将地上最大的裂缝掘开丈余深坑。

“将军，这是什么？”

一铲铲水缸大小的泥土被抛到空中，纷纷扬扬的尘沙下坠，恍然间倒像是下了场迷蒙的雪。

千鹤城，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雪了。

坑底露出半截玄铁战车残骸，内里放着枚铜匣子，车辕缠绕的骸骨早已炭化，骨缝中嵌满赤髓晶屑。当亲卫举着火把靠近时，晶屑陡然爆燃，三尺高的焰浪中，浮现出影影绰绰的幻象，叫人看不真切。

军师玄微子拄着虬龙杖蹒跚而来，这位鹤发鸡皮的老者身披灰鼠皮大氅，眼中跃动着与年龄不符的精光。

他拂尘扫过战车残骸内的青铜密匣，拂尘手柄处九头蛇浮雕的蛇眼转动：

“白夜斋的磷火印，当真是阴魂不散。”

匣子‘啪’的一声弹开，其内兽皮卷遇风即展，朱砂绘制的图纹随着帐外火盆明暗涨缩，倒是与先前截获的苍玄密信中的某张地图有些重合。

玄微子双眼微眯，还在思索此事，另一侧突然传来骚动。东南哨岗的地缝渗出炽红浓雾，雾中悬浮的晶屑在半空拼出残缺的符咒式样。

赤燎云战斧劈开雾障，符咒碎而复聚，最终定格成赤霄军失传已久的‘地火开锋诀’起手式。玄微子枯指掐算，袖中罗盘指针疯转：

“寅卯之交，震位生变。”

赤霄军团第一任军主的尸骨在地火灵脉内封存了太久，白夜斋掌握些相关的手段，倒也不足为奇。这出戏，他已经布了许久，借着解忧入局的契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然展开。

赤燎云对自己的军师深信不疑，对方话音未落，他已按照玄微子所说的方位，屈指弹飞一枚探测用的丹丸。丹丸划着幽蓝尾焰坠入远处的地缝。

‘轰！’

不多时，那处突现冲天火光，斥候策马回报时满身晶粉，称那火光中岩壁浮现九丈高的蛇鳞图腾，图腾中心的凹陷处，赫然嵌着苍玄教团血祭用的迦楼罗骨笛。

“此事怎么还跟那群玩尸蛾的疯子扯上了干系？”

赤燎云有些迷惑，玄微子则闭目不语。他不信整件事和白夜斋那个老狐狸没有关系，但地火灵脉对赤霄军团来说太过紧要，哪怕是个阳谋，自己也得做好准备，咬着牙往里跳。

......

赤霄军团驻地。

帐内烛火忽明忽暗，赤燎云手中摩梭着半块赭红色的镇脉石赝品，石面‘朔月当空’的刻字在灯光下狰狞莫测。案几还摆放着这几日赤霄军的阵亡名录，以及目前他们掌握的所有关于解忧净火巫女身份的线索——没办法，为了自己的忍义手，解忧有事没事就来找这些行走的‘令牌提取机’的麻烦，自然会被对方重点关注。

玄微子以虬龙杖蘸血，在羊皮地图上勾出蜿蜒曲线：

“明日朔月，当有地火潮汐。”

他的拂尘扫过兽皮卷，地形图翻转，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晶脉网络。每道晶脉交汇处都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微光。

“好个一石三鸟之计。”玄微子冷笑，虬龙杖点向其中某处晶簇，“白夜斋既要借地火吞了赤霄苍玄，我们便将计就计，在这焚天石上做做文章。”

赤燎云战斧劈入地面，斧柄末端的赤髓晶核亮起：

“传令骁骑营，寅时拔寨。地火灵脉里的赤炎战傀，该回家看看了。”

帐外刮起风，十二面赤霄战旗猎猎舞动。

“将军！将军！”

突如其来的赤霄探子险些撞在辕门立柱上，柱子上挂的赤髓晶灯不住摇晃，灯油泼溅成狰狞的火纹。来者滚落马背，胸甲接缝处渗出汗滴：

“蛇鳞图腾下...熔岩裂缝...青铜棺椁！”

先前玄微子测算的地点已然裂开了道巨大的缝隙，露出地下的熔岩暗河。赤燎云炎殛战斧挥舞，脚下咯吱咯吱作响。玄微子虬龙杖点地成阵，杖头青焰照出地渊裂缝间游走的赤色晶脉。

眼前场景叫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熔岩暗河畔八根青铜锁链悬空而挂，链身缠满琉璃化的藤蔓，末端沉入沸腾岩浆处，吊着口巨大的夔龙纹棺椁。

棺椁表面铜绿斑驳，夔龙双目嵌着的赤色晶石时不时爆出强光。赤燎云战斧抵住棺盖缝隙，斧柄镶嵌的赤髓晶核与棺椁产生微妙的共鸣，让他隐约能感应到里面的物体不同寻常。

玄微子拂尘扫过棺椁四角，尘尾银丝绷直如弦：

“军主，小心些。”

骁骑营力士挥动陨铁撬棍，青铜铰链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闷响。第一根撬棍崩断时，棺椁表面夔龙纹游走如活物，龙尾扫过处，武士甲胄尽数琉璃化。

赤燎云战斧劈入棺盖，斧柄晶核亮如烈日，青铜表面开始缓慢熔解。

“全体退后三丈！”

玄微子虬龙杖插入岩缝，杖身符纹亮起青芒。棺盖被斧刃掀开半寸，忽有浓雾翻涌成旋，三千赤蝶自缝隙蜂拥而出。蝶翼磷粉沾着即燃，离得近的三名武士顷刻化作火柱。

赤燎云玄铁重靴碾碎满地赤蝶、一声暴喝，战斧彻底挑开棺盖。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