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真假之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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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还黏在发梢，郑灵萱跟着顾修然跨进客栈门槛时，鞋跟在青石板上碾出两道水痕。

李小红早候在楼梯口，手里的铜盆\"当啷\"落地——她看见主子鬓角那道焦黑的痕迹，眼眶霎时红了：\"姑娘！

您这是...\"

\"无妨。\"郑灵萱抬手按住她欲摸向自己脸颊的手，掌心还残留着镇界符的余温。

翡翠镯子贴着手腕，像块烧过的炭，明明凉的，却烫得人发慌。

她扫了眼二楼雅间虚掩的门，烛火在窗纸上投出两个影子——程七的半透明轮廓，和慕容雪垂落的发尾。

顾修然反手带上门，木栓扣上的瞬间，程七的声音先砸了过来：\"镇界符耗损逾七成。\"这残魂飘在八仙桌中央，衣袂无风自动，\"归墟之力能侵蚀镜像，说明容天已吃透你前几世的战斗模式。\"

郑灵萱扯下被雨水浸透的外衫，露出里层染血的中衣——方才跑过断墙时被碎石划的，疼得她倒抽冷气。

顾修然突然伸手，指腹轻轻按在伤口上方，内力缓缓渗进皮肤：\"先处理伤。\"

\"不急。\"郑灵萱按住他的手腕，目光转向慕容雪。

神算师正捏着三枚铜钱，指节因用力泛白：\"方才在破庙，我算出'离'卦变'坎'。\"她将铜钱摊开，中间那枚裂成两半，\"离为火，是你的命星；坎为水，是归墟。

变卦...是吞噬。\"

程七的虚影突然凝实几分，连眉峰都皱成刀刻的痕：\"我想起段旧典。\"他的声音像古钟震颤，\"上古修者若意识分裂未能融合，会生'双生之影'。

二者互为映照，若一方入魔，另一方必陷混沌。\"他飘近郑灵萱，半透明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她眉心，\"你斩杀的魔教圣女、击退的王霸天...那些镜像，像不像你的影子？\"

郑灵萱的后颈泛起凉意。

三个月前镜湖山庄的血光突然涌进脑海——圣女倒在她剑下时，眼底那抹不甘的光，和方才镜中影的笑，竟重叠得严丝合缝。

她攥紧镇界符，翡翠在掌心硌出红印：\"所以容天收集我的败笔，是要...\"

\"养你的影子。\"慕容雪截断她的话，铜钱\"叮\"地坠地，\"若影子足够强，你会被自己的镜像吞噬。\"

\"叩叩。\"

敲门声惊得李小红差点碰翻茶盏。

郑灵萱反手抽出袖中短刃，却见顾修然已挡在她身前，目光如刀扫向门口。

\"是老身。\"

沙哑的女声裹着风钻进来。

郑灵萱瞳孔微缩——这声音，她在破庙外的老槐树下听过。

当时她和顾修然狂奔而过，树后有片衣角晃了晃，是月白缀青竹的料子。

李小红开了门。

女人站在雨幕里，鬓角沾着碎叶，眼角细纹里还凝着水珠。

她腰间挂着枚青铜小铃，随着动作发出细碎轻响——正是归墟旧部特有的\"寻魂铃\"。

\"姜九娘。\"程七的虚影突然剧烈晃动，\"你不是说退隐了？\"

\"退隐？\"姜九娘跨进门槛，目光落在郑灵萱脸上，\"当年归墟之母说过，会有个拿镇界符的姑娘来终结轮回。\"她从怀里摸出块黑黢黢的石头，表面刻着歪扭的符文，\"这是归墟祭坛的残碑。\"

郑灵萱接过碎片，指尖刚触到石面，一阵刺痛从眉心窜到后颈。

她看见血色的云，看见青铜鼎里翻涌的黑雾，看见自己举剑刺向另一个自己——

\"容天要唤醒归墟核心。\"姜九娘的声音像根针，刺破幻境，\"他需要你的命魂做引。

等核心苏醒，你会变成容器，而他...会成为新的归墟之主。\"

镇界符突然发烫。

郑灵萱望着掌心渐弱的金光，想起神兽临别时说的\"后手\"——原来不是神力，是让她自己成为破局的关键。

顾修然突然握住她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镇界符传来，像团烧不尽的火：\"灵萱？\"

郑灵萱抬头，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从破洞的窗纸漏进来，照在姜九娘的寻魂铃上，照在程七半透明的衣摆上，最后落在她攥紧的石碑碎片上。

\"容天以为我是棋子。\"她突然笑了，指尖轻轻划过碎片上的符文，\"可他不知道...执棋的人，早就换了。\"

顾修然的拇指摩挲她手背上的伤疤——那是第一个世界为救李长风留下的。

他低笑一声，声音里裹着刀锋般的锐：\"需要我做什么？\"

\"林墨。\"郑灵萱提高声音。

楼梯传来脚步声。

易容成店小二的林墨掀开门帘，脸上的络腮胡还沾着面粉：\"姑娘，我在。\"

郑灵萱将石碑碎片递给慕容雪：\"算一卦，容天最信任的镜像是谁。\"她转向姜九娘，\"你引他注意，说我要逃去南疆。\"最后看向顾修然，目光灼灼如刃，\"我们...给他下盘更大的棋。\"

窗外，归墟留下的\"墟\"字烙印突然泛起微光。

而客栈里，烛火噼啪炸响，映得众人眼底都燃着簇小火——那是属于局中人的，最锋利的反击。

雨珠顺着客栈屋檐砸在青石板上，郑灵萱的指尖还停在林墨易容用的脂粉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