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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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两日,石家那几家惹了众怒的店铺,果然不出所料地被汹涌而至的苦主砸了个稀烂。榆木柜台裂成两截,算盘珠子滚了一地,混着打翻的平豆浓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气味。
杨昭领着一队县衙的捕快,面无表情地驱散了余怒未消的人群,在残破的门板上“啪”地贴上了盖着鲜红官印的封条。那朱砂印泥在木屑狼藉的门框上显得格外刺目,像一道宣告终结的血痕。
就在这焦头烂额之际,一封烫金的请柬却送到了县衙后堂,让正为石家烂摊子头疼的张经纬颇感意外。竟是高阳楼的大掌柜沈开阳,邀请他这位新任知县参加即将到来的“开耕节”主礼。
所谓“开耕节”,乃是天朝农事之始的重要节庆。俗谚有云:“二月二龙抬头,大家小户使耕牛。”时值仲春,蛰龙苏醒,阳气升腾,正是备耕的吉时。乡绅大户们往往会在这一天,为即将下地劳作的耕牛角上绑系红绸,祈愿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这虽非朝廷定制的官祭,却是深入民间骨髓、关乎生计的大日子。
二月二,龙抬头。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高阳县城已有了几分节庆的躁动。张经纬身着簇新的七品鸂鶒补子官袍,头戴乌纱,神情肃穆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身后跟着几位盛装的家眷,再后是县衙几位有头脸的胥吏,一行人步履沉稳,穿过尚显冷清的街巷,朝着城中最气派的酒楼——高阳楼行去。高阳只是个小县,并无专门用于祭祀的宽阔祭台,这高阳楼前的空场,便成了城中举行大型活动的首选之地。
甫一抵达,便见高阳楼前已布置一新。门楣挂上了寓意吉祥的艾草和松柏枝,几张长案拼成的简易礼台铺着红布。沈开阳早已等候多时,他一身簇新的赭色绸袍,满面红光,见张经纬一行到来,立刻堆起热络的笑容,快步迎上,深深一揖:
“张大人早安!恭迎大驾!大人拨冗莅临,实乃高阳百姓之福,小楼蓬荜生辉!”
张经纬微微颔首还礼,目光却下意识地在沈开阳身后的人群和礼台周围扫视了一圈,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略作沉吟,还是开口问道:“沈掌柜免礼。嗯……今日开耕盛典,怎不见石老员外露面?此等关乎农桑的民间盛事,石老作为本县乡绅耆老,理应主持才是。” 石家店铺刚被封,这位石家的“主人”就缺席如此重要的公开场合,实在蹊跷。
沈开阳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动,仿佛早已料到有此一问,他微微躬身,声音圆滑而恭敬:“回禀大人,我家主人近日潜心于道法修行,正值紧要关头,需闭门静思,不便见客。故此特命小人全权打理今日事宜,并再三叮嘱小人务必将他对农桑的虔诚和对大人的敬意带到。未能亲迎,还请大人海涵。”
“哦?” 张经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点头,语气平淡,“理解,理解。石老虔心向道,也是好事。” 他心中却是冷笑一声:修行?怕是避祸吧?石家店铺被砸的风口浪尖上,这位石老倒是“修”得及时。沈开阳这滴水不漏的回答,更坐实了背后的不简单。
“大人体恤!” 沈开阳笑容更深,侧身引手,指向那铺着红布的礼台,“吉时将近,还请大人移步礼台稍坐。待会儿吉时一到,还需劳烦大人亲手为咱们高阳的‘开耕牛’挂上红绸,以县尊之福泽,佑我高阳今岁仓廪丰实,穰穰满家啊!百姓们可都翘首以盼呢。”
张经纬整了整官袍,迈步踏上礼台。台下已有不少闻讯赶来的乡民聚集,目光都聚焦在这位新来的父母官身上,带着敬畏与期盼。他目光扫过人群,又掠过远处隐约可见的、贴着刺目封条的石家铺面方向,最后落回眼前象征农事起点的红绸上,压下心头的种种思虑,朗声道:
“沈掌柜言重了。劝课农桑,乃为官本分;祈愿丰年,更是万民所望。为百姓做事,理所应当。今日这红绸,本官定亲手系好,与民同祈丰年!”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在清晨的空气中传开,引来人群中一阵低低的附和与期待之声。
不过多时,高阳县有头有脸的乡绅富户们陆续抵达高阳楼前,彼此拱手寒暄,衣冠济济,将小小的空场挤得满满当当。空气中弥漫着节庆的喧嚣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观望——毕竟石家刚倒,新县尊在场,谁都想看看风向。沈开阳见人已齐备,精神更是一振,他整了整衣襟,咧开嘴,脸上堆砌着近乎夸张的热忱笑容,几步踏上礼台中央,运足中气,对着台下高声喊道:
“吉——时——已——到!牵——开——春——牛——!”
话音未落,人群便自发分开一条通道。一个膀大腰圆、赤着上身的壮汉,牵引着一头毛色略显黯淡、步履沉稳的老黄牛,缓缓踱上了铺着红布的礼台。那牛显然见过些世面,并不十分怯场,只是偶尔甩甩尾巴,喷个响鼻,硕大的眼睛平静地扫视着周围攒动的人头。阳光照在它粗糙的皮毛上,映出岁月劳作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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