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达的Chivas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420章 假面,罗刹国鬼故事,溜达的Chivas,深夜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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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从阿加菲亚额头的伤口流进嘴角,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咸腥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她看着卢卡申科痛得抽搐扭曲的脸和迅速肿胀变形的手腕,深陷的眼窝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混杂着遗憾和一丝……愧疚?
“可惜了……” 她喃喃道,声音轻得像叹息,随即又恢复了那种令人心寒的平静,“走吧,卢卡申科同志。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所有。”
回程的车厢里弥漫着沉默、血腥味和浓重的疑云。年轻警官伊戈尔开车,卢卡申科和阿加菲亚并排坐在后座。卢卡申科左手托着剧痛肿胀、已经用简易夹板固定的右手腕,冷汗浸湿了他的鬓角。他鹰隼般的目光却依旧死死盯在旁边阿加菲亚的身上,仿佛要将这具苍老躯壳彻底看穿。
“为什么寻死?” 卢卡申科的声音沙哑,打破沉寂。海风拍打着车窗,呜咽如同鬼哭。
阿加菲亚侧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被冰雪覆盖的荒凉针叶林,沉默了很久。车窗玻璃映出她布满假皮和血污、却异常平静的倒影。“我说过了,”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我活着,只为了完成那一件事。现在,做完了。不想活了。”
“你身上藏着不少秘密。” 卢卡申科紧盯着她车窗上的倒影,捕捉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哦?怎么说?” 阿加菲亚依旧看着窗外,声音没有起伏。
“杀女儿女婿时,你冷静得像块冰。在你丈夫坟前,你却像变了个人。” 卢卡申科的目光锐利如刀,“还有,你刚才在车上……”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目光扫过阿加菲亚沾血的手,“给我整理衣领领口?强迫症?可你家里衣柜里的那些过季衣服,叠得乱七八糟,全是褶皱!” 他突然倾身向前,不顾右手的剧痛,带着巨大的压迫感逼近阿加菲亚,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你到底是谁?!”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只有引擎的轰鸣和海风的呜咽。
阿加菲亚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她没有看卢卡申科,而是挺直了那一直刻意佝偻的腰背。那一瞬间,她整个躯干的轮廓在厚重黑裙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衰老的松弛,而显出一种异常的挺拔。她抬起头,浑浊的眼珠在昏暗的车厢光线里,似乎有某种东西在剥落。在她骤然收缩的瞳孔倒影里,卢卡申科清晰地看到,那原本苍老干瘪的嘴唇,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清亮、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从阿加菲亚的喉咙里流淌出来,彻底取代了那砂纸摩擦般的苍老:
“还有细节你怎么不说呢,卢卡申科同志?”
卢卡申科的呼吸骤然停止,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大脑。
“什么?” 他的声音干涩。
阿加菲亚——或者说,占据着这具躯壳的存在——微微侧过脸,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却像深潭般幽暗,直直望进卢卡申科漆黑的眸子里,嘴角的弧度带着一丝残忍的戏谑:
“你在坟地拉住我的时候……应该发现了吧?我的腰,” 她的声音刻意放慢,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过耳膜,“纤细紧致……可不像个老太太吧?”
卢卡申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角的冷汗涔涔而下。记忆碎片在剧痛和震惊中疯狂闪回——墓地里那不顾一切的自杀扑撞,他箍住对方时手掌下那异常柔韧紧致的腰肢触感,完全不符合一个老妪应有的松弛……所有被忽略的违和感,此刻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穿了他所有的判断!
“没错,” 镜中倒影里的女人,声音彻底褪去了伪装,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我根本不是阿加菲亚·彼得罗夫娜。”
审讯室的强光灯再次无情地亮起,如同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卢卡申科和奥尔加坐在桌子对面,脸色凝重得如同冻土。桌上的录音笔闪着微弱的红光。坐在他们面前的,已经不再是那个佝偻、苍老的阿加菲亚。
她向后靠在冰冷的金属椅背上,姿态放松,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慵懒。惨白灯光下,那张布满皱纹、沾着干涸血污的脸,此刻却透出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平静轮廓。她开口,声音清亮、平稳,彻底剥去了维堡口音的苍老伪装:
“真正的阿加菲亚·彼得罗夫娜在哪?” 卢卡申科的声音低沉紧绷,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死了。” 年轻女人回答得干脆利落,嘴角甚至勾起一个细微的、冰冷的弧度。
“你杀了她?” 卢卡申科身体前倾,目光如炬。
“不。” 她微微仰起头,让刺眼的灯光直射在她脸上,那层精心描绘的衰老假皮在强光下显得更加怪异。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但我亲手埋了她。”
“埋在哪了?” 卢卡申科追问,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
“郊外墓地啊,” 女人歪了歪头,动作带着一种年轻人才有的随意,与她脸上的“衰老”形成诡异反差,“我们刚刚去的那里。格里高利·彼得罗维奇的墓。下面埋的,从来就不是他。”
“格里高利的墓是空的!我们只找到了骨灰坛!” 卢卡申科猛地站起,拳头砸在桌面上,震得笔筒跳起又落下。
年轻女人看着他,深潭般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你怎么就确定……那骨灰坛里的,是格里高利呢?”
卢卡申科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针扎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 女人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手铐磨得发红的手腕,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优雅,“我把阿涅西雅婆婆……阿加菲亚·彼得罗夫娜的骨灰,放了进去。放进了她丈夫那个空着的墓穴里。”
死寂。只有电流通过灯管的微弱嗡鸣。
“到底怎么回事?” 卢卡申科的声音嘶哑,重新坐回椅子,巨大的疲惫感席卷而来。他看了一眼墙壁上巨大的、褪色的“坦白从宽”标语。
年轻女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那标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重新坐正,目光仿佛穿透了审讯室惨白的墙壁,投向遥远的、风雪弥漫的过去。
“重新介绍一下,” 她的声音清晰地在寂静中响起,“我叫娜杰日达·伊万诺娃。我是个孤儿。”
“十五岁那年冬天,雪下得很大,维堡的街道冻得像铁板。我蜷缩在‘圣光’儿童福利院后门结冰的台阶上,数着手背上冻裂的伤口。十五岁,太大了,没人愿意收养一个浑身是刺、眼神像狼崽的拖油瓶。”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吃糖吗?’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抬头,看见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她就是阿加菲亚·彼得罗夫娜。十年前的阿加菲亚。‘我已经十五岁了,’ 我硬邦邦地回答,‘早就不信什么好心人,也不稀罕一颗糖。不用可怜我。’”
“‘我不是可怜你,’ 她掰开我冻得发紫、攥得死紧的拳头,把一颗廉价的、包装纸都磨破了的硬水果糖塞进我手心,‘老太婆牙疼,吃不了甜的。’” 娜杰日达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忆那颗糖的味道,“那颗糖,最终还是进了我的嘴巴。甜得发腻,带着一股劣质香精的味道。后来我才知道,阿婆的女儿叶卡捷琳娜不久前刚去了莫斯科,连婚都是在莫斯科结的,嫁了个据说很有本事的男人,安德烈。她总在黄昏时去维堡港的海堤上散步,就是在那里捡到了我。”
“‘小娜佳,’ 她总这么叫我。”
“‘阿涅西雅婆婆,’ 我总这样回她。”
“那时候她还住在维堡老城区一栋摇摇欲坠的木屋里,没搬去叶卡捷琳娜后来在郊外给她买的那个‘享福’的房子。阿加菲亚是个心软的好人,她让我住进了她家。那时候,她的丈夫格里高利·米哈伊洛维奇还活着。” 娜杰日达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眼神飘向审讯室冰冷的角落,仿佛那里站着两个温暖的影子,“他们对我很好……好到让我觉得,原来‘家’这个词,不是童话书里骗人的。”
“你说格里高利那时候还活着?” 卢卡申科打断她,眉头紧锁,“那他现在死了,墓为什么是空的?”
“别急啊,” 娜杰日达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卢卡申科,眼神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平静,“我慢慢和你说。”
“两年后,叶卡捷琳娜带着她丈夫安德烈回来了。她看见家里多了个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在她眼里,我连空气都不如。叶卡捷琳娜在莫斯科赚了大钱,这次回来拖着一整箱现金——不是支票,是崭新的、散发着油墨味的卢布现钞,厚厚一摞一摞的,能把人眼睛晃花。” 娜杰日达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嘲讽,“她在外面人眼里‘孝顺’极了,这次回来就是要接父母去莫斯科‘享福’,离开这个‘乡下破地方’。”
“可搬家前一晚,他们吵翻了天。那声音,能把屋顶掀开。” 她的语速加快,眼神变得锐利,“一箱子钱直接从格里高利叔叔的房间里砸了出来!门板被撞得山响!花花绿绿的卢布钞票天女散花般飞出来,洒满了小小的、堆满杂物的堂屋!格里高利叔叔的吼声像炸雷,我躲在厨房门后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格里高利·彼得罗维奇活了六十岁,骨头缝里刻着‘诚实’两个字!我们老彼得罗夫家怎么养出你这种丧尽天良的东西?!拿着你的赃钱滚!马上滚!’ 阿加菲亚婶婶的哭声夹在中间,破碎得像摔在地上的瓷器:‘叶尼娅!我的叶尼娅!收手吧!妈陪你去自首!求你了!’”
“叶卡捷琳娜的钱不干净。老两口在维堡港码头干了一辈子力气活,格里高利叔叔是吊车工,阿婆在码头食堂做饭,他们的骨头和脚下的土地一样硬,刻着‘本分’两个字。叶卡捷琳娜当夜就走了,那箱子钱大部分被格里高利叔叔扔了出去,只剩下一些散落在角落。阿婆蹲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张一张地捡着那些散落的卢布,手指抖得厉害。我帮她捡,她却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她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死死盯着我:‘小娜佳,你说……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没回答。那晚之后,格里高利叔叔就病了。不是身体上的病,是心里的。他变得沉默,像被抽走了魂,整天坐在窗边那把旧摇椅上,盯着窗外灰蒙蒙的海港,一坐就是一整天,烟斗里的火早就熄了也不知道。阿婆也变了。她不再去海堤散步,而是整天坐在堂屋里那张嘎吱作响的桌子旁,一遍一遍地、用粗糙的手指抚摸着叶卡捷琳娜小时候唯一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笑得无忧无虑,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裙子,背景是维堡港的老灯塔。”
“三个月后,格里高利叔叔死了。死得很突然。早晨阿婆喊他起来喝燕麦粥时,发现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嘴角带着一道已经干涸发黑的血痕。医生来了,翻翻眼皮,听听心跳,说是突发心梗。下葬那天,叶卡捷琳娜没回来,连个电话都没有。阿婆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是死死盯着那口薄木棺材,直到最后一铲冻土彻底盖住它,把格里高利叔叔留在了索洛维茨基岛墓园那冰冷的角落。”
“可第二天,” 娜杰日达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眼神锐利如刀,“那座新坟就空了。”
“空的?” 卢卡申科屏住呼吸。
“棺材还在。尸体没了。” 娜杰日达的嘴角勾起一个残酷的冷笑,“阿婆一个人站在那个空荡荡的土坑前,寒风卷起她灰白的头发。她先是愣了很久,然后……突然笑了。那笑声干涩、嘶哑,像夜枭的悲鸣,在空旷死寂的墓园里回荡。我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浑身冷得发抖,不是因为寒风,是因为……我看见了。”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带着彻骨的寒意,“就在那座空坟的墓碑后面,雪地上,扔着一个烟头。金色的滤嘴,很高级的那种。和叶卡捷琳娜这次回来抽的那种……一模一样。”
“后来,阿婆还是收拾了行李,带我搬去了叶卡捷琳娜在郊外买的房子。城里的日子和维堡老港完全不同。汽车喇叭声从早响到晚,邻居们穿着光鲜,说着我们听不懂的时髦话。阿婆经常站在那个宽敞却冰冷的阳台上,望着远处莫斯科方向的高楼轮廓发呆。我走过去,听见她低声自言自语,像梦呓:‘格里沙以前总说……等叶尼娅出息了,就带她去莫斯科看看红场……’”
“那时候,我已经十八岁了。我不想继续麻烦阿婆。也可能是因为这房子是叶卡捷琳娜买的,每次想到这个,我心里就像吞了只苍蝇。” 娜杰日达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我在维堡市中心的‘北方’便利店找了份夜班工作,包吃住。一边打工,一边偷偷攒钱参加夜校的自学考试。阿婆也没闲着。她受不了整天待在那个‘金丝笼’里,就在小区门口支了个小小的摊子,卖她自己腌的酸黄瓜、渍蘑菇和熬的蓝莓酱。她的手艺是维堡老港一绝,渐渐有了些老主顾,大多是念旧的老人。我每周唯一的休息日都去帮她收摊,给她揉揉被寒风吹得僵硬的肩膀,日子就这样一天天、麻木地过下去。”
“但我后来发现,阿婆变得不太对劲。” 娜杰日达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压抑的痛苦,“她常常忘记收钱,有时对着空荡荡的客厅角落自言自语,喊‘叶尼娅’。仔细想想,是从叶卡捷琳娜上次回来之后开始的。邻居们说叶卡捷琳娜那次回来带了很多外国香水巧克力,挨家挨户送,让邻居们多照顾她独居的母亲。大家都夸她有孝心,说阿婆有福气。我当时以为阿婆只是年纪大了,有点糊涂了……” 她抬起头,深潭般的眼睛直视卢卡申科,里面翻涌着巨大的痛苦和悔恨,“现在想想,我真蠢!蠢透了!”
“你发现了什么?” 卢卡申科停下笔,紧紧盯着她。
“卢卡申科同志,” 娜杰日达的声音带着一种灵魂被撕裂般的颤抖,“你说……人怎么能狠心到这种地步?对自己的亲生母亲?”
“你是说叶卡捷琳娜?” 卢卡申科的声音也绷紧了。
“你们不是想知道格里高利叔叔的尸体在哪吗?” 娜杰日达猛地抬起头,那双年轻的眼睛里燃烧着地狱般的火焰,直直射向卢卡申科,“去阿婆的老屋看看吧!她维堡老港那栋木屋!去撬开她卧室地板!第三块木板!是空心的!”
卢卡申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他抓起对讲机,声音急促而有力:“所有人!目标维堡老港区,灯塔街七号!封锁现场!技术科带破拆工具!立刻!”
警车再次撕裂维堡的黄昏,朝着破败的老港区疾驰。这一次,娜杰日达也被带上了。她坐在后座,双手戴铐,脸上残留的假皮和血污让她看起来像个破碎的玩偶。窗外是熟悉的、飞速倒退的破败街景——剥落的油漆、生锈的伏尔加汽车残骸、歪斜的木质招牌。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和废弃机油的混合气味。
灯塔街七号。那栋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旧木屋,像一个被遗忘的幽灵。警察迅速拉起了警戒线,刺眼的蓝红警灯旋转着,将斑驳的木板墙涂抹上诡异的色彩。邻居们从低矮的窗户后探出惊惧好奇的目光。
娜杰日达被两名警察押着,站在散发着霉味和灰尘气息的卧室中央。就是这里。阿加菲亚婶婶曾经夜夜独坐垂泪的地方。她的目光死死盯住靠墙位置的地板。那里的木板颜色略深,边缘的缝隙似乎也更大一些。
“那里。” 她抬起戴着手铐的手,指向那块地方,声音嘶哑,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技术科的警员拿着撬棍和锤子上前。沉重的工具抵住了木板边缘。卢卡申科站在娜杰日达身边,呼吸粗重,锐利的目光在娜杰日达惨白的脸和那块可疑的地板之间来回扫视。
咚!咚!咚!
撬棍撞击木头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沉闷地回荡,每一下都像敲在人的心口上。木屑飞溅。嘎吱——令人牙酸的木头撕裂声响起。
那块深色的木板被撬棍猛地撬起!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如同积压了十年的腐败沼泽被瞬间揭开,混合着泥土、朽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腻腥气,猛地从那个黑洞洞的缺口里喷涌而出!瞬间灌满了整个房间!几个靠近的警察猝不及防,被这地狱般的气味呛得连连后退,捂住口鼻,发出剧烈的干呕声。
卢卡申科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和生理性的眩晕,屏住呼吸,掏出口袋里的强光手电,一道刺目的光柱猛地射向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光柱刺破了地窖般的黑暗。
首先看到的,是散乱的、沾满深褐色污迹的……卢布钞票。不是新钞,是早已停止流通的、印着镰刀锤子和列宁头像的旧卢布!厚厚一沓一沓,铺满了坑底,像一层腐烂的落叶。
接着,光柱向下移动,穿透纸币的缝隙,照亮了坑底。
一副扭曲的、覆盖着泥土和霉斑的人类骸骨蜷缩在那里。空洞的眼窝向上凝望着,下颌骨以一个极其痛苦的角度张开着,仿佛在无声地呐喊。破烂的衣物纤维粘在森白的骨头上,依稀能辨认出是码头工人常穿的粗帆布工装。
骸骨扭曲的手指间,死死抓着一张同样沾满污迹的纸片。手电光下,纸片上的字迹虽已模糊,却依旧能辨认出几个触目惊心的词:
“……赃款……人命……灭口……叶卡捷琳娜……”
骸骨旁边,一个早已锈蚀变形的金属烟盒半埋在泥土里,盒盖上模糊地刻着一个花体字母“A”——安德烈这个名字的首字母。
哐当!
卢卡申科手中的强光手电,脱手掉在了腐朽的木地板上。刺眼的光柱歪斜着,照亮了墙壁上圣像中圣母悲悯的双眼,也照亮了他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房间内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压抑不住的干呕声,和那浓得化不开的、沉淀了十年的死亡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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