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笑红颜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450章 带着康敏段乔游山玩水 六,天龙八部:在下萧峰,天下第一,刀剑笑红颜,深夜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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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就在康敏刚刚涌起的隐秘期待甚至化作眼底一丝希冀之光时,

萧峰已站起身,两步便跨到那老阿公身旁。

他高大的身躯如同山岩般屈下,将那碗热气腾腾、

凝结了她片刻柔软心意的米线,如同递一碗清水那样平和地送到干枯颤抖的老者手上。

火焰在他古铜色的侧脸上刻下深刻跳动的光影,

那神情是坦然的关照,不含半点杂质。

“老人家,趁热!”他的声音洪亮依旧。

康敏眼中的那点光亮,像被骤然投入万丈深渊的萤火,

瞬间熄灭得无影无踪。她看着那老阿公受宠若惊地吸溜着洁白的米线,

香气丝丝缕缕飘过来,却如同无数冰冷的针,穿透她的心肺深处。

她面前那碗浑浊的酸菜洋芋汤映出自己此刻的倒影:

精心描画的黛眉粉腮,在肮脏跳动的火塘光影里,蒙着一层擦不掉的灰暗。

连鬓角一缕散落的发丝,都垂死般恹恹地粘在汗湿的颊边。

疲惫与千里奔波的尘埃已经沁入骨髓,再精致的脂粉也掩盖不了那份从里透出的灰败。

她艰难地低下头,用一柄小匙在酸得刺心的汤水里搅动,

指尖微微颤抖——爱而不得的绝望,如同这土灶里燃烧的湿柴,

非但不能取暖,反倒熏得肺腑剧痛,熏得眼前一片酸涩模糊。

这苦涩比那碗中的苦荞酒,更浓烈千百倍。

雨水仿佛被无形的巨手从苍穹倾倒而下。

深夜的驿栈里,只有火塘的光是唯一的暖源,

挣扎着抵抗门外无边的湿寒。

跳跃的光焰将人影拉扯变形,投射在乌黑油腻的木板墙上。

旅人都睡在铺着薄席的竹楼通铺上,鼾声起伏。

萧峰却盘腿坐在火塘边最亮的那块光影里,闭着双目,

像一尊入定的磐石。脚边放着一个空了的土陶汤盆,

里面残留着几片鲜嫩的竹荪和鸡枞菌渣。

那是晚上一个猎人特意送来与大家分享的一锅菌子山珍汤。

萧峰连喝了两大碗,他吃的时候,神态异常专注。

此刻仿佛还在回味那极致纯粹的山野鲜美在舌尖炸裂的瞬间。

他的呼吸平稳悠长,周身蒸腾着汗与酒的混合气息,

却在暴雨的嘈杂里,显出奇异的安宁与力量。

通铺昏暗角落,康敏裹着一条散发淡淡霉味的毛毯,蜷缩在冰冷的席上。

毯子粗糙的纤维摩擦着她曾经娇嫩的肌肤。

段乔在她不远处的席上沉沉睡去,少年的呼吸均匀有力,

即使在梦中,眉头也舒展着,似乎对这旅途已生出了坚实的底气。

唯有康敏无法入眠。她的眼睛透过通铺边缘破烂的篾席缝隙,

越过摇曳的火影,死死地钉在火塘边那个纹丝不动、

却仿佛蕴藏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般力量的男人背影上。

那宽阔如岩壁的脊梁,在跃动的光暗里勾勒出令人心颤的坚韧轮廓。

她身体因连日的颠簸和绝望的累积而疼痛僵硬,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敲击着空荡冰冷的胸腔,带来阵阵刺痛。

爱欲在反复的屈辱和冷漠中被消磨,却并未消失,

反而像这高原上疯长的荆棘藤,在绝望的土壤里扭曲滋生,

尖刺倒钩深深扎入灵魂的血肉。爱他?恨他?

渴望靠近那炽热的源泉将其独霸?还是燃尽一切彻底毁灭他才能得到解脱?

万千毒蛇般的念头在脑髓中穿梭噬咬,啃噬着最后一点清明。

身体冰冷,心底深处却有淬毒的毒焰在无声地蔓延。

指甲狠狠掐进冰冷的手心,蔻丹剥落处留下深深的月牙痕,几欲出血。

她死死盯着那背影,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仿佛下一个瞬间他就会回头,向她投来哪怕一丝……仅仅是一丝温度的余光。

然而那磐石般的背影是如此的稳定,如此的遥远,

隔绝在凡俗爱恨之上,将她的万千心火,永远地挡在了冰冷的风雨墙外。

……

……

萧峰带着康敏和段乔沿牦牛道南行至会川(今四川会理),此处是滇蜀古道的“黄金十字”。

唐时南诏在此设都督府,控扼东西商路 。

金沙江畔的驿镇,汉裳与彝服杂沓,马帮驮着川盐、滇铜、缅北玉石,蹄铁在青石板上凿出深达5厘米的凹痕 。

行走了半日之后。

终抵姚州(今云南姚安),蜻蛉河环抱的坝子豁然开朗。

此地“群山环抱蛉河水,盆地碧绿万顷田”,日照如金沙铺洒,素有“滇中粮仓”之称 。

光禄古镇的“坤”字回形街巷间,元代总管府石狮昂首,龙华寺唐柏参天,徐霞客曾在此夜宿听梵音 。

蜻蛉河畔的姚州坝子浸在蜜色夕阳里,光禄古镇的青石板路被马蹄踏出千年回响。

街边食肆的木桌上,一盘非遗姚安套肠油光红亮,薄如蝉翼的肠片环环相扣,卤香混着山野香料的气息直冲鼻腔。

萧峰蒲扇般的大手抓起一片塞入口中,牙齿切下瞬间,油脂如融化的琥珀在舌尖迸裂。

外层肠衣脆韧弹牙,内层肥腴绵软,咸辣麻香层层叠涌,卤汁浸润的肉香直抵喉头。

“好个套肠!”

萧峰朗声大笑,喉结滚动间,一海碗苞谷酒已倾入腹中。

酒液浑浊滚烫,带着高原阳光晒透的粗粝感,烧灼感从胃里炸开,却激得他双目如炬,仿佛连筋骨都铮铮作响。

旁侧的炭炉上,椒盐饼烙得焦黄酥脆。萧峰掰开一块,玫瑰糖浆裹着炒香的芝麻从酥皮裂隙中汩汩淌出。

萧峰囫囵吞下,甜咸交织的暖流与套肠的浓烈在口中冲撞,恰似这滇蜀古道上汉彝交融的文明滋味。

油灯昏黄的光晕里,康敏的影子在土墙上摇曳如鬼魅。

她指尖捏着一方新绣的丝帕,胭脂是今晨用茜草与石榴汁精心调制的,此刻却衬得她面色愈发惨白。

眼见萧峰酒碗将空,她倏然起身,腰肢如风中细柳般袅娜靠近,馥郁的蔷薇香混着汗息钻进酒气:

“萧大哥,这酒太烈,我替你温一温……”

玉手捧起锡壶的刹那,小指“无意”擦过他握碗的腕骨——那触感冰凉滑腻,似毒蛇的信子舔过滚烫的岩石。

萧峰眉峰骤蹙,手臂筋肉贲张如弓!

酒碗“咚”地砸回木桌,残酒溅湿袖口。

他看也未看她,只反手抓起酒坛,仰头将剩下的半坛酒灌入喉中。

酒浆如瀑布冲刷着他虬结的胡须,汇成溪流滚进衣襟,将康敏残留的香气冲得粉碎:

“喝酒便要喝个痛快,温吞水有什么滋味!”

……

角落的矮凳上,段乔捧着一粗陶海碗臭豆腐米线嗦得震天响。

酸辣滚烫的汤汁混着发酵豆腐的浓臭,熏得他眼泪直流,却仍埋头猛吸。

米线滑入腹中,暖意驱散了金沙江畔的湿寒。

他抬眼看着师父——

火光中萧峰撕咬着套肠,酒碗与彝人的土陶罐撞出金石之声,笑声震得房梁落灰;

再看康敏,她僵立在阴影里,丝帕被指甲生生抠穿,眼中爱恨烧成一把淬毒的灰烬。

少年忽然懂了:

这江湖从无精致玲珑的活法。

若不能如套肠般经千揉百压仍紧抱本心,便只能如温酒般失却烈性,腐成一滩浊水。

他抹了把嘴站起身,将最后一口臭豆腐汤灌下,喉间翻涌的不再是惶恐,而是对山河壮阔的敬畏。

夜色吞没坝子时,萧峰独立驿楼。远处苍山雪顶泛着幽蓝的冷光,二十斤苦荞酒在他血脉里烧成不灭的烽火。

康敏的幽香、套肠的浓烈、米线的滚烫,皆被这酒气涤荡成身后烟尘。

断肠套住千般味,烈酒浇开万里云。

爱恨如肴终入土,唯见星河卷侠魂。

驿马长嘶破晓,萧峰解下酒囊系于腰间。

前方大理的钟声穿透云雾,而他的影子,已烙进古道的每一粒尘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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